雪之下褪掉室内鞋,把腿弓上来放在放在沙发上面屈膝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捂住脸庞,她并未哭泣,只是抱着自己在沙发一角沉默下来,她闭着两只眼睛,头发完全散乱着从头顶垂落下来,我走过去轻轻帮她把头发抚在耳后,她双眼通红的望着我。
打断我们两人的是进来查房的护士,推着医疗车在门口敲着门,雪之下像是被惊吓到从沙发上放下来双腿,我用眼神询问过后帮她去打开门来。
“啊,到时间注射药剂,然后熄灯……”护士抬起头来看到我,整个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谁啊?”她大声喊起来。
“啊,凌美小姐,他是我朋友,今天过来看望我的。”
“朋友?”对方好奇打量我,然后又摇头,“不……没什么。不过现在快到八点,马上是门禁时间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雪之下拜托那位护士稍微等下,然后拽我出来在门外。
“我这下也该回去了。”我说。
“可以稍微等会儿?”
“怎么办?护士已经在赶人了。”
“在哪里藏一下,等我房间灯熄掉之后进来,稍微在和我讲一会儿话,还有些想说的。”雪之下的目光很认真。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是先点点头,她才进去房间里面。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这是谁的人生
好像是因为注射剂量较大且药物刺激性过强,因此只适合臀部肌肉注射。我在外面等待着对方工作的结束,一会儿护士从房子里面出来。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一边还站在原地的我的身上,可能是担心我之后私自留下来在疗养院里面,嘴上解释怕我黑暗中找不到出去的路,由她暂时先带我出去好了。
我们走在出去的路途中,护士推着的医药小车随着颠簸,上面的器物叮当响个不停。脚下的石砖路并没有看上去的平整,天上露出来星光和半边的月亮,在黑暗中明灭忽闪,我们沉默着走下去,差不多还剩一半距离的时候对方先开口。
“介意问个问题?”
“什么?”
“你和小雪乃什么关系?”
“朋友。”
“怕不是一般朋友吧?”她朝我狭促一笑。
“何以见得?”
“那家伙搬进来这里半年,平时她自己家人探望的时候都只是在我这里简单转交物品,连房子周围都不会过去,这些时间里以来,你是除我和她之外第三个踏入那间房子的人,还问我为什么知道?”
“她的家里人应该也有难处吧。”我说。
“不谈那些事情。”护士从我这边强硬的转移掉话题说道,“能说一说你对那孩子的病情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什么程度是指?”
“她主动告诉了你哪些?”
“只是说患有精神上的疾病,至于什么病名则是一概没讲。”
她听到这里,欠着转过身看我。背着身子反手推起来小车,斜斜扭扭的在我前边行走起来,用脚后跟倒着,我不由的也放慢下来速度配合她。
“那你自己知道什么?”
我说应该是全部。
“全部?”对方惊奇。
“偶然看到了那家伙的病历单。”我回答,把之前在四叔那里看到的病症名称挨个讲出来,她一个一个仔细听着,谈到药源性焦虑时告诉我现在雪之下身上这种情况已经趋于康复,这个已经可以略去了。
我说知道了。
“唔,那对小雪乃本身的看法呢?”
“本身的看法?这话要我怎么理解?”
“就是她现在的身体是这种情况,还依旧保证不会因此而歧视或者丢下她一个人喽?”
我认识到她可能误会了我和雪之下间的关系,刚要解释时她又开口。“虽然这样对小雪乃来说可能不太友好,但为了她以后不受更大的刺激,我必须先告诉你这些。”
“嗳?”
“我不是精神科专业出来的,所以这些也是从其他医生嘴里听到,然后复述给你而已,首先第一点希望你明白的是,这种病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治愈概率,哪怕请了哪位著名医生来也无法改变,当然,并不是说毫无办法,相反,治愈和病症恶化的概率其实对半,都是百分之五十。”
“没有维持现状不变的状态吗?”
“没有,对这类疾病来说,不改变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恶化,能理解?”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而且,这种疾病本身在药物方面能直接起效的病例实在乏善可陈,我们每天做的,包括刚才给她注射的药物,都是些起镇定效果的抑制剂,短时间上人体还能接受,但要是长此以往下去,三年五年时间里依然不见好转,哪怕是正常的身体,都要被这些每天注入到身体里的镇定剂给摧残坏了。”
“非用这些药物不可么?”
“她目前主治医师的建议是非用不可,不用恐怕连现在这种情况都办不到,你几时见精神病人每天能坚持上学来着,而且考试还考着第一名。”
“会坏到什么程度呢?”
“不知道。”她朝我摇头,“我也不希望你去考虑那些。那孩子并非是没有康复的机会,只是她一直在拒绝所有治疗手段罢了,归根结底,她自己把自己拒绝在了和我们不同的一个世界。”
“我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