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北宫无月便站身离开，没有一丝拖沓。

这样就足够了。

何况，也不是就只有他一人这样做。

旋即，趟大的监牢里又剩海瑞一人，他脸上无悲无喜，脊背却是挺得笔直。

心静如水。

那不屈不挠的意志仿若能通过那并不浑浊、反而十分清亮的眸子展现。

他又慢慢地走回到自己的监牢房内，哪怕狱卒并无催促之意。

比牢房还要好一些的饭菜令他精神抖擞了几分。

海瑞知晓北宫无月的身份为谁。

但他并不准备多言。

到底。

道不同，不相为谋。

视角转到另一边。

北宫无月没多犹豫就直接踏上了返回宫中的道路。

有些事无需明言，自有人会去苦思琢磨他的用意。

世上不缺聪明人，这是极好的。

华丽的八宝簪缨车内，北宫无月漫不经心地透过纱帘看着那外面的风景。

奢侈华丽的车内装饰自是格外舒服，他已然习惯。

马车内的防震程度同样很好，并不算太过颠簸。

眯眼假寐。

不知何时起，马车经过紫禁城必经的左顺门时，北宫无月蓦地睁开了眸子。

嘴角不觉翘起了一个弧度。

说起来，这个位置确实很有意思。

毕竟，这里是专门打死奸邪小人的特定地点，哪怕是刑部官员也默认了此地的特殊意义，按照前例不予追究。

换句话说，这就是个打死人不偿命的地方。

嘉靖帝执政早期，杨慎等人和张璁、桂萼的马拉松还是在历史上颇有名气的。

嗤！

北宫无月难得露出淡淡笑容。

倏忽间，一阵噪杂之音响起。

目光闪动了一下，他掀起纱帘注视着马车外一群道士被侍卫押出去的场景。

一群人悲乎哀哉。

其中一个打扮不羁、头发束得不端不正的疯老头忽然拦在了八宝簪缨马车前，扑通一声跪下不断磕着响头。

“仙缘，总算是碰到仙缘了！”

“求大仙慈悲慈悲……朝闻道、夕死可矣……”

语无伦次的声音刺耳。

北宫无月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眼底深处掠过一抹莫名。

“放肆！岂可让这疯子冲撞了国师大人——”

在马车外等待北宫无月吩咐的冯保大怒吼了一声。

周围的侍卫先是一愣，而后赶忙是抓住疯疯癫癫的老道，不给他继续胡言乱语。

而疯老道整个人依然十分激动，不停喃着：“仙缘、仙缘……”

认识他的一些道士面上悲切，心中有兔死狐悲之感。

他们全都是嘉靖帝之前裙供养的道士。

然而随着北宫无月降临到这个皇宫以后，他们的好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无论怎么样，一个「欺君之罪」总归是少不了的。

既然北宫无月是真正的有道之士，那么，他们的身份自然是无道之士。

或者，换一个词——骗子！

是胆敢欺骗堂堂当今皇上的骗子！

拖了如此之久清算，也能说嘉靖帝的忍耐力实在是充足的。

嘉靖帝换了一口借口把这些他曾经供奉的道士转移到别的地方，然后嘛，下场不言而喻。

至于为什么要总如此低调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