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的风很干燥，吹拂在这片错综复杂的盘地里，吹得人皮肤生痛，冷得地上的土硬得凿不开来。

已经一个月了。

将这十几万赵军围堵在这里，不进也不退。

在这一个多月里面，赵军尝试过很多次突围性进攻，却在白起的坚壁堡垒下，无功而返。

坐在营外的石头上，白起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在手心上搓了搓。

放在鼻子上，闻不到手上的血腥味后，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锦衣卫薇薇站在他身边，仰起头，看着那远处的军旗。

秦军黑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不少黑甲士兵来回走动，很是忙碌。

尽管已经把赵军围在里面，他们仍不敢有丝毫轻松大意。

毕竟，在那里面可是有着几十万人，容不得他们放松。

“哈秋——”

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喷嚏，也许是那腥臭的味道刺了一下鼻子，薇薇不爽的在地上踏了两脚。

她已经受够长平的氛围。

那是压抑，沉闷，死寂。

很难受，很不舒服。

若不是萧云的命令，恐怕薇薇已经离开此处，回去自己主人身边。

她可喜欢主人身上的那股清幽味道了。

依稀记得，华府内的美食暖床，与这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这里，人困马乏，精神疲惫得很。

不少士兵为了抹去那股死寂感，都围成一圈，坐在一起。

请了一片土地，点起篝火，火光的晃动，照得每一个士兵的脸阴阳分明。

在这里，不少士兵都带着伤，有些人的伤口还流着血，他们只是用一块破布随意包扎就完事。

在这个时代，伤口感染，往往是士兵们战后牺牲的最大原因。

然而，他们别无选择。

或许说，这就是现实吧。

看着这片场景，薇薇叹了一口气。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战争？”

“为什么？”白起抬起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情况。

“这世上谁喜欢打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背井离乡又怎会好过。”

赤血染黄沙，少年成白发。

万里不归客，皓首戍边人。

是啊，谁也不喜欢打仗。

“薇薇啊，你可曾知晓，出征少年郎，归去白发兵，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薇薇不解，摇头不语。

“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

“每一次迁途，每一个承诺，明明一开始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梦想，到头来，却变得迷茫。”

“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薇薇问道。

“大秦。”

简单二字，以肺腑之气，沉沉的低喊出来。

遥想边关，多少大秦男儿为了保家卫国，以血肉之躯与崩坏兽潮战斗。

有的人，一打便是一辈子。

从少年郎再到白发兵，心中所牵挂的除了家中亲人之外，就是那身后的大秦疆土。

依稀记得，白起新任边关将领时，一眼望去尽是白发老兵。

白起问老兵：何时归家。

老兵答：兽潮不退，不曾有期，何言归乡。

那天的情景他不曾忘记，尽管身份地位截然不同，与他们并肩作战，让白起倍感荣幸。

“天天死这么多人，再打下去，秦国不就没人了吗？”薇薇打了个寒颤“或许，你们可以不用打仗，这样不就好了吗。”

“不打，也好。”白起露出一抹笑意，看着不远处的篝火，双眼闪烁着光亮。

“若能不打，我也不想打啊。”

“但是我不去打，总得有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