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安见状明白“魔术”的效果不错。
虽然是对佐藤由乃那里学来,专门用来哄小孩的简单伎俩,甚至没能进行多少变形和改造,可各种意义上对单纯的孩子一如既往的好用。
苏青安几步之间落至了茫茫雪地之间,他把怀里的小女孩放了下来,将这捧盛得艳丽的荼蘼递送至她的怀里。
西琳迷迷糊糊的将这些柔软而芬芳的花束抱住。
她垂下眼眸,有些愣神。
这是自己第一次收到能算得上是礼物的东西。
白嫩的花瓣沾染了雪花,似垂落着露珠,与墨绿色的枝叶相逢轻触,发出细腻而琐碎的低语,像是童话照进了现实,给予了有别残酷之外的温度。
但……谁也无法摆脱自己的过往。
随着大脑的混沌逐步抽离,那些记忆如回溯的潮汐,一同开始填补上缺失的空白,将稀薄到无需计算的一生再度复现,如噩梦般的漆黑沼泽胜过严寒的大雪,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
妈妈、艾琳娜、洛卡、其他的朋友们……
那给予自己矛的神明。
那剥夺了神明与矛的少年。
她的大脑很乱,浓重的情绪以空白的迷惘为底色,勾兑出大片的孤寂和惶恐,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着这捧柔软的花束,任由泪水继续从眼眶流出,抿着唇瓣,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苏青安沉默的瞥了眼附近堆积成山的妖魔尸骸。
——这是西琳所认为的朋友们。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道:
“别哭了。”
“想要让你的朋友回来吗?我可以帮你。”
西琳吸着鼻子,这般极少体验到的安慰与抚摸,却莫名让眼眶更红了,她的心底里像是有一道装载着酸涩的容器被陡然打翻,便是竭力的深呼吸也无法控制住情绪的汹涌。
她问:
“你是……谁?”
苏青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望着那些不能被称之为常规生物的硅基尸骸,伸出了手掌。
黑渊白花的权能自灵魂殿堂内再度投射而来,自物质界涤荡出阵阵如水波般扩散的光晕。
从理论上来看,纯粹以硅基形式存在的崩坏兽,依旧能被死之律者的权能所干涉复活。
毕竟说到底,融合战士本身就是借着崩坏兽基因而抵达另一条生命之路的产物,它们的存在形式变是脱离了碳基生命,却依旧能被死之律者的权能识别归类至相应的权限图谱。
如果当初的苏青安能直接动用死之律者的权能,小白也不需要经历九死一生的改造手术才能活至如今。
而现在,根据西琳的记忆,对眼下仅存碎肉的尸骸堆进行分类和对比,最终成堆的复活也并非难事。
于是,在女孩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间,那些破烂不堪的尸骸在风雪里泛着弧光,如慢悠悠的回溯着时光,在呼啸的大风中,渐渐编织出了熟悉的身影。
无论是那只雪狐,还是白狼,或是大熊,乃至其余的动物都在权能的重塑下,从冰冷的尸骸成为了鲜活的生灵,它们发出各自不同的呼啸,如大狗般尽皆奔来,簇拥在女孩的身旁,蹭了蹭她的脸蛋和小腿,散发着扰人的温度。
西琳有些茫然,她的怀里的荼蘼花束被一只欢快的雪狐撞散,急忙接住对方后,所传来的柔软触感是那样熟悉而不可思议,让胸腔间郁结的悲伤都逐步溃散。
她摸着动物的脑袋,低语:
“艾琳娜?”
可这只雪狐明显不像原来那样聪明了,它只是“呦呦”的叫着,一双黝黑的眼眸有着灵性也有着懵懂,但仍然对西琳十分亲昵,像是家养许久的宠物。
而其余的动物更是都褪去了硅基的生命形式,没了那些苍白的铠甲与鳞片,腔腹之间的密集纤维丝线重新化为了血肉,原本异化的庞大躯壳也随之缩水,竟是全然都恢复了没被崩坏侵蚀之前的状态。
女孩抽泣着露出笑容,她摸了摸大熊和白狼,低语道:
“洛卡,贝尔,你们都变回正常的小动物了啊。”
苏青安望着这和谐而温馨的一幕,轻声道:
“嗯,魔法是有期限的。”
“所以即使复活了你的朋友,它们也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没有以前那样聪明了。”
“但……它们还在。”
39.你觉得,Mei还活着吗?
但……它们还在。
而这就够了。
无论是从西琳的视角来看,还是从苏青安的能力极限进行考量,这都是最好的结果。
这些被她取名的崩坏兽们,之所以会诞生灵智其本质都源自于崩坏意识的引导。
可这份引导本身就并不纯粹。
如果说,苏青安想要赋予一具空壳灵智会去借助世界机制,创造独一无二的灵魂图谱。
可崩坏意识不同,祂没有为一出具备时效性的无聊戏码,进行大费周章的必要。
那些动物之前所展现出的超高灵智,近似于以往对崩坏兽习性的谈判和研究所展现出的结果,它们只是多给予了一些权限的高级AI,并不能算是自发性的拥有了自我意识与智慧。
而祂之所以拟似了几道灵性的动物人格,又在其中施加了各种能打动西琳的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