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招工?啊,那张广告纸啊,忘记撕下来了,抱歉抱歉,现在已经不招工了。”
“……”庄莲怜丧气地低下头,用力撞开玻璃门,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店门,拖着行李箱继续紧咬着牙齿往前走。
工作,找一份工作。
她在心中告诉着自己。
但一开始的坚持和热情,却逐渐被现实的冰冷所浇灭。
杭州毕竟是一个省会城市,大部分的店都不太敢收一个不认识且未成年的小女孩儿。
有些店倒是十六岁就可以,但却要求出示身份证或户口本。
这些她都没有。
她就只能在人们歉意的目光中,一次又一次的离开。
是的,没有一个人刁难她,但她却感觉快要发疯了。
她开始对那些怜悯的目光感到痛恨,想要撕烂那些‘虚伪’的嘴脸。
「如果那么可怜我的话,那就给我一份工作啊,说什么虚伪的话,又何必拿点食物施舍给我?」
想要靠自己活下去,原来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又一次被人拒绝,她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摇摇晃晃地走着。
虽然走过的地方不多,但体力却已经快要用尽了。
她感到彷徨、茫然和委屈。
她轻轻咬着嘴唇,小口地喘着气,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眼角也有些酸涩。
她用力眨着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而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被口水呛到了喉咙,继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有时候,绝望就是这么到来的。
绝望时,人就会走向极端。
走向极端时,哪怕是别人的善意,也会被视作恶意,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想要伤害自己一样。
“噗通!”她脚下一滑,虽然紧握着行李箱,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摔了一跤,行李箱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这是肿瘤医院门口,她从别的地方走到这里,正打算往下走。
但雪天路滑,再加上又是下坡,别说是她了,就算是四肢健全的人,也会一不小心摔一大跤。
“呜、呜呜……!”庄莲怜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但就像是吃得太多撑住了一样,不断地打着嗝,让她连哭都没法畅快。
滑落的行李箱上沾满了积雪,最后撞在了一只傻乎乎站在路边的小哈士奇上。
“啪——砰!”哈士奇被撞得直接扑倒在了箱子上,但也因此增加了摩擦力,让行李箱换换地停了下来。
一只狸花猫从一旁的小店里追了出来,三两下的窜到了哈士奇的身旁,伸出爪子正要拍它两下,就看到了它身前的行李箱。
于是,一猫一狗就这样好奇地蹲在这里盯着这只粉色的行李箱看,好像是在等着失主来将它领走一样。
“嘀嘀嘀——!!!!”身后,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
“干什么的!大白天躺在马路上,找死啊!”汽车司机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不满地大吼道。
有那么一瞬间,庄莲怜甚至想就这么被汽车压死好了。
然而汽车司机当然不敢真的把人压死,所以他提前绕开了她。
庄莲怜只听到一声汽车的呼啸从耳边掠过。
她闭上眼睛,想起了那天请她吃饭的陈程,想起了那天对她施以善意的莫雪遥她们。
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也太极端了?
最后再试一次吧。
她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因为经常有汽车开过而变得肮脏的积雪已然将她的后背浸湿了。
冰冷直至骨髓。
她哆嗦着,捂着右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行李箱旁边。
如果还是不成功,那就自杀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的身体里重新涌出力量,或者说,最后的力量。
一旁的水果店里,一对夫妻正在一边干活一边聊着。
“阿利,小遥和婉言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急什么,昨天老师不是说了吗,是社团活动,有老师在,你怕啥啊。”
“那可不好说,说不定老师自己就不是个好人呢?”
“想哪去了,别老把人揣测得那么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