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格尼尔……功率调至最大，全能量发射！”

而就在此时，铿惑也终于完成了他符文的绘画，那些符文仿佛有灵性一般流动着， 在空中肆意飞舞，与其它的符文拼接在一起，仿佛一块集成电路板，散发着淡淡金芒的能量从它们的线路中穿梭不止。

可是这一切都太晚了，在铿惑刚刚写完符文，还没有来得及启动的时候，西琳就已经按下了冈格尼尔的发射按钮。

……

西琳将手上的巨炮丢在一边，砸在地上，激起了一地的尘埃：“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很多，人类，我允许你向我做一下自我介绍。”

而一脸呆滞的铿惑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在冈格尼尔那如太阳般耀眼的炮口前，他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死定了。

可是……

当那些电磁炮弹丸势如破竹地撕裂了他不下的偏引屏障，发出撕裂空气的声音，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的大量热能灼烧着他的时候……

他发现西琳一发都没有打中自己。

第三百零二章 律令·死亡

铿惑突然笑了起来，他是知道【白骑士·月光】作为尚在试验阶段的第四代弑神装甲，它的决胜兵器【冈格尼尔】是有着致命缺陷的，一味追求大杀伤范围和威力以及单兵女武神装甲本身的限制使得它的命中率堪忧。

铿惑原本并没有对此太过在意，因为【冈格尼尔】可以一次性发射五十枚电磁弹丸，在密集的数量面前，即使命中率低一点又怎么样？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命中率竟然低到了这个程度，人生的大起大落让他险些按不住自己的小心脏。

面对着西琳的质问，铿惑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摘下自己的眼镜，仿佛还沉浸在绝处逢生的惊喜之中：“我？吾身即戮魔之刃！”

随着困缚着野兽的符文的解开，铿惑面前那些凝聚的符文仿佛也产生了变化，它们突然间自动分成了互不相连的五个区，骤然飞出，融入了将西琳困在中央的透明结界中。

方士自古以来便是使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附魔装备进行战斗，而这些附魔装备的来源便是那些神秘的符文。

这些符文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方士本身都不清楚，只在只言片语的传说中流传着这是上古时期传说中造字的仓颉所创。

这些符文蕴含着各种各样的力量，但是把它们单个拆解开，只会零散成没有意义的图案，只有当它们按照一定规律组合起来，才能发挥出令人惊叹的力量。

化须弥为芥子，生神力而破万军，搬山，填海，降神，无所不能，但是它们的使用条件却又苛刻无比，除了上古传说中捉星拿月的仙人，几乎没有后人能够单纯依靠使用这些符文来战斗。

原因就在于它们实在是太晦涩难懂，还会对大脑造成极端的负荷。

要运用符文，必须先理解符文，如果无法真正地理解符文，写出来的符文也不过只是单纯的图案而已。

单单一个简单的符文，好像并不会占据多少脑容量，但是实际上它所蕴涵的那一丝【大道】之意便足以让人头昏脑胀。

正如人类永远无法理解【死亡】的真正概念，亦无法得到真正的【真理】一样，人类局限于观测手段，最为简单的例子便是人对于外界的感知仅有光感，声感，触感，热感这四种，甚至连光感和声感都无法完整地感知所有象限，更何况超出这四种感官之外的感官，比如说磁场，质量，辐射？

只能在已观测到的结果上进行推测分析，这也就导致人类只能在有限的情报下进行推理，这也就导致人类永远无法触摸到完整的【真理】。

而这些神秘的符文是否代表着【真理】，亦无人得知，但是它们对于人脑运算量的负荷是众所周知的，这也就使得神州的方士不得不换一种方法来利用这些符文，将它们镌刻在兵器，防具和道具上，这也就是传说中那些仙家至宝的由来。

说到底，不过是在如同电路板或者电力装置一样的符文的催动下，使用超出人类所能触摸到的领域的力量。

而传说中的补天大阵，即使是简化版也需要数十名方士共同主持，每人负责一部分符文的运算量，才能完成启动。至于传说中的原版补天大阵……

只有传说中人类的始祖女娲才可以独力发动，更何况唯一一次使用后连女娲本人都身陨道消。

而铿惑所布置的这个劣质残缺简化版虽然因为简陋而只需要更加少量的运算，但也不得不解开困兽符的封印，用大脑全部的运算能力对符文进行理解才能勉强催动大阵。

西琳皱起了眉头，刚才驱动冈格尼尔的一击已经耗费尽了她灌输在【白骑士·月光】中所有的能量，此时装甲慢慢褪去，又变回了原本的【领域装·白练】。而且因为周围那个大阵的束缚，崩坏能在她的体内运行速度极慢，想要重新给这套女武神装甲充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西琳最缺的就是时间。

就在西琳愣神的功夫，铿惑的双手就已经飞速地掐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手诀，那些飞出的符文像是镶嵌进了结界一样，成为了结界表层的图案。

而随着铿惑不断掐出的手诀，一个个金光闪闪的符文从他的手中凭空飞出，仅仅看一眼就令人心生震撼。

西琳心中那不安的感觉愈发明显，铿惑手中不断飞出的那些符文好像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却说不出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熟悉，只觉得恍惚间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是现场的局面已经容不得西琳多想了，补天大阵的压迫力在那些鲜血凝成的符文飞入结界中的同时便陡增。

“西北大荒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铿惑大喝一声，举手西指，结界的边缘便蓦然浮现出一座巍峨的巨山，哪怕它的大小只有两人来高，但只要一眼望去，就让人生出一种整个世界都压在你身上的错觉，那座山的巍峨已经不是依靠体积的大小决定，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神韵，仿佛它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巍峨】这个概念本身。

随着不周神山的出现，西琳感觉自己体内的崩坏能流动几乎被瞬间锁死，动弹不得。

“东海鲸渊底，有邃界泉眼，名曰九幽！”铿惑右手东指，顿时结界的东方顿生浪涌，如飓风呼啸，长龙吸水，又如渊龙震怒，掀起万丈波涛，西琳几乎感觉自己要被这无法接触到的浪潮冲走，险些连站都站不稳。

身边的能量不稳定起来，甚至连回应西琳的呼唤都无法做到，只有静谧宝石中所蕴涵的【神】的权柄，依旧不可动摇。

西琳隐约觉得，铿惑此时施展出的东西很可能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她并没有解除在没有能量供应的前提下已经没有战斗力的【领域装·白练】，而是穿着它，依靠着它本身提供的防御力勉强稍作支撑，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静谧宝石上。

破阵一击，生死相搏，在突如其来的死亡的大恐怖面前，西琳此时已经顾不得其它。

既然那套装甲没能起到作用，那么就只能依靠静谧宝石本身。此时的西琳体内的能量流动已经受到压制，因此她也没有办法借助静谧宝石加强自己，只能以静谧宝石为核心，不要命地鼓动着宝石中那些因为沉寂太久而呈现出惰性的崩坏能，试图以一己之力制造出小型的崩坏爆发。

“只要能够制造出崩坏爆发，沟通【神】所在之处，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西琳的眼神中闪过凶狠的神色，那不是对敌人的凶狠，而是对自己的。此时的她跟自己全盛时期比起来简直如同烛火与太阳的差距，在全盛时期的她完全可以做到随意开辟空间通道，连接【神】之所在，将无穷无尽的崩坏兽大军引渡到人世，可是现在的她只能尽全力尝试，还不一定能成功。

而【神】所在之处，在这些人类口中的名字则是……幽冥，地府，酆都，冥府，炼狱，它们以类似的描述存在于人类几乎所有的神话传说中，时至今日，尚未察觉到它究竟是什么的人类将其命名为……

【无尽深渊】。

铿惑察觉到了那场以西琳为中心正不断酝酿的庞大能量，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静谧宝石内蕴涵的能量正在被不要命一样地激发，西琳显然是发现了她的窘境，打算拼尽全力一击定胜负。

情急之下，铿惑却出奇的冷静，解开了困兽符封印的他此刻已经不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怪物，他神色冰冷，所有跟自己索要做的事无关的信息全部被屏蔽，大脑的温度在短短几秒内如同被点燃了一样飙升，而这代价带来的也是效果显著的超高运算量。此刻，铿惑的大脑中正飞速掠过数不尽的符文组合，它们在铿惑的脑海中像是数据穷举法一样不断地配对，计算，调整，整个补天大阵随着铿惑的不断计算与微调，变得愈发凝实，坚固。

“天上以太中，有金乌净世，名曰太虚！”铿惑的声音显得分外冷静，好像他不是在与敌人生死相搏，而是在下一盘棋，而在高空之上突然出现的那只浑身上下燃烧着金色熊熊烈焰的三足金乌的虚影则是他必胜的杀招。

“极东沸汤谷，有神木栖日，名曰扶桑！”铿惑的双手猛地向下一按，重重按在地面上，与之同时出现的则是补天大阵内地表的变化，一座巍峨的高山突然隆起，它的顶端中空，正不断地冒出滚滚浓烟，天上盘旋飞翔的三足金乌像是坠落一样向着这座活火山冲了过去，直坠而入，一声略带兴奋与惊喜的鸟鸣响起，仿佛飞燕回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