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高阶战地指挥官考核的试题很少有小规模的战斗，基本上都是复数个师甚至军的大型战斗，如果铿惑真的没有大局观的话，他的奇谋恐怕也不会起到好的效果——奇谋是为正面战场服务的，没有起到对正面战场有关键性作用的奇谋就是废谋。况且，如果正面战场的战术能力逊于对方，他的奇谋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对于秦澪音的回答，德莉莎有些迟疑，铿惑毕竟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铿惑总是想用一些利用对方心理盲区的战术，在她看来实在有些铤而走险：“你的意思是说他没有我顾虑的那个问题吗？”

“这些天里铿惑的战术我看了，他确实擅用奇谋，不过这都是建立在他正面战场的优势上的，我这么说的话你该放心了吧？”秦澪音似乎并不是在应付，而是很认真地在回答，“利用对手心理盲区的战术他确实也有在用，可是【心理盲区】不就是因为对手看不到所以才是【心理盲区】的吗？在某些层面上，它和【情报盲区】的区别其实并不大，越是优秀的指挥官，对于【心理盲区】的忽视性就越高，因为他们的【心理盲区】面积很小，难以被发现，所以才根深蒂固。”

德莉莎沉默了一会，她觉得秦澪音说得有理，渐渐地觉得是自己在杞人忧天。

“况且……人与人是不同的，有的人就是擅长用奇谋，这你也管不住不是吗？思路敏捷，视野广阔，应变能力强，这是铿惑的优点。放着优点不去培养，干嘛非得培养其它地方？在我看来，就以铿惑目前的表现来看，奇谋策略程度优秀，正兵与大局观勉强给个良不过也够用了，现在正是让他逐渐建立起自己独特指挥风格的时候，”

“可是这都得建立在他的其他方面没有短板的前提下，否则滥用奇袭只不过是嫌自己死得慢而已。”德莉莎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他刚开始学习战舰指挥时候的样子……我的天呐简直是一场灾难，在他手里不但没有正常战术，奇谋也经常失败或者没有考虑周全……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把他的那些短板补上来吗？”

听见德莉莎大吐苦水，秦澪音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对啊，看他现在的表现，你下了不少苦工。”

“那你是说他现在……还可以？”德莉莎试探着问道，“你觉得这次他能通过考核吗？”

“我只不过是说他还可以，你就开始盘算通过只有一个名额的考核了？你别高兴得太早，这场考核真正困难的地方才刚刚开始呢……”秦澪音冷不丁蹦出一句，给德莉莎浇了一盆冷水，“你应该不会不明白才对，从第三周开始，才是这场考核最为艰难的地方……”

德莉莎沉默了下来。

这件事她原本是打算和铿惑说的，可是她不希望自己给铿惑太多的压力，所以就没有提醒铿惑。而且换句话说，这是铿惑必须自己去克服的一个点。

不过……以铿惑的聪明才智，德莉莎觉得他应该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才对，否则那个什么青龙学习小组不太可能出现。

以德莉莎对铿惑的了解来看，他是那种能不求人就不求人的类型，在群体的社交中，他往往是为其他人提供帮助的那个，却很少向其他人请求援手。铿惑自身在各种方面的优秀是一个因素，但更多的则是他似乎是本能一样的【独性】。

这种【独性】不能说是缺点，也不能说是优点，因为比起他以前的那种【孤强】已经好很多了，这种【独性】可以概括为铿惑所生活的环境与他的能力互相影响之下形成的一个对他来说是【最优解】的策略。他会在解决所有问题的时候最优先考虑自己该怎么才能独自解决，这并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同伴，而是行事方式使然。

但是这个世界上绝不存在全能的人，就像不存在全知的人一样，所以铿惑在日后必然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必然需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德莉莎虽然在心中对总部有提防，但她从未正式将总部作为假想敌过，她对于总部的警惕更倾向于对最坏情况的预针对策略。

只要双方的关系没有恶化到那个程度上，铿惑和极东支部就依然需要与天命的各个支部与总部建立联系，这不是闹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因此，德莉莎让铿惑去参与这次考核，一来确实是为了让他争取一下获得高阶战舰指挥官的头衔，二来则是给他一个能够与各个支部的精英交流并建立联系的机会。

而公式战既然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周，那么这个考核最大的难点就会慢慢浮出水面了——疲惫。

这是一场持续二十八天的超长大型考核，它不仅仅考察指挥官的智慧，更会考验他们的精神强韧度与身体的耐劳度。

肉体上的疲惫，精神上的疲惫，哪怕是女武神也不可能扛得住。

试想一下，连续一个月，每一天都有一场考试，每天白天进行大量的针对性训练，晚上回去还要复习战术资料与构思战术，每天的每一场胜负都要承受大量的心理压力。

而应对这些问题的方法很简单，但对于铿惑来说却有些困难——加入其他人的圈子。

只要有了一个由复数个人组成的小团体，团体内的经验和战术就可以共享，对公式战主题的情报分析工作量会更低。研究新战术时不单每个人都会为战术提供完成度，更重要的是这种互相交流的氛围会让人心理上的压力与疲劳感减轻。

而心理与肉体上的疲劳感，才是这场考核后半段的难点。

试想一下，你是一个人独自分析情报，构思战术，做针对性训练，查找资料，总结经验。而你的对手则是十个人以上的团队，她们的效率是你的十倍，精力总和是你的十倍，并且由于你的疲劳度超过了发阈值，使得你每一天的效率都在降低，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怎么才能拼得过她们？

因为疲劳感，每天的效率都比昨天更差，可你却惊恐地发现，周围的其他人状态好得跟往常一样，甚至好像每天都在变强，由此带来的心理压力让人更加难以招架。

人类是群居动物，或者说正因为是群居动物，人类才会是人类。

“青龙学习小组吗……”德莉莎努力回想了一下秦澪音之前说的话，她说铿惑好像组建了一个青龙学习小组，“多少个人啊？通常那种小团体不都是认识的朋友组成的吗？铿惑怎么还弄了个名字？”

“他说快要三个人了……至于起了个名字是因为……”秦澪音思考了一下，似乎在分析铿惑的目的，但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猜是跟大家不熟？”

“才三个人？”

秦澪音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作为研究战术的小团体来说，三个人的数量刚刚好啊。”

“三个人，稀释力太弱了……”德莉莎小声嘀咕着。

第三百八十一章 我觉得你骨骼精奇，一道灵光从天灵盖直冲云霄……

“不好意思，请容我拒绝。”坐在铿惑和格瑞丝的女武神神色严肃，回答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个名字实在太羞耻了，互相分享战术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个名字来称呼？”

坐在铿惑身边的格瑞丝下意识地把脸别了过去，她本来就不是很愿意把自己的这位朋友介绍给铿惑，现在看对方的脸色，格瑞丝只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因为实在太丢脸了，她可不想让认识的人知道她在一个名为青龙学习小组的小团体里。

坐在铿惑对面的赫然就是与铿惑打了第一场公式战的凯瑟琳娜，她来自欧洲总部，与格瑞丝是同一所军校同一届出身，成绩优异的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时间长了也算是熟悉。

铿惑记得这个人，毕竟她是铿惑这次公式战的第一个对手，而且也知道现在排行榜上第三名的名字是凯瑟琳娜·托尔巴托，但他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她……

为了避免尴尬，铿惑决定稍微做出一些让步，毕竟这次会面是他拜托格瑞丝引见的，总不能让帮了忙的人难堪：“没关系，这个问题可以商量，我只是随便起了个名字，我们对外不宣称这个名字也没问题……”

旁边的格瑞丝小声嘀咕着：“我当初说要改名字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答应得这么痛快……”

“嗯……”凯瑟琳娜有些诧异地看着铿惑，“那你打算叫什么名字？”

铿惑一张口，险些就被凯瑟琳娜把话套出来了：“白……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其实我觉得不用那么正式，我当时就是诗兴大发起了个名字……”

凯瑟琳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虽然跟铿惑没什么交集，但能让这个赢了自己一次的家伙吃个瘪也让她蛮开心的：“不正式吗？我觉得你特意来找我面谈就挺正式的？”

“啊哈哈哈……”铿惑挠了挠头，试图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其实就是觉得你挺厉害，所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平时和我们互相交流一下战术，做做训练什么的……”

“这个嘛……”凯瑟琳娜的句尾拖得有些长，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没问题。”

铿惑提起的心刚刚放下，凯瑟琳娜的后半句话就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凯瑟琳娜的眉头轻皱，似乎铿惑的邀请让她很为难：“……不过我平时也会参与欧洲总部那边来的指挥官的研讨会，如果我再参加你们的研究组，一来我没时间，二来也势必会让我们研究的战术外流，我们组里的其他人对我的意见会很大，你打算怎么处理？”

铿惑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一边的格瑞丝：“你为什么就没问题？”

格瑞丝没有回答，凯瑟琳娜倒是替她做出了解释：“格瑞丝向来独来独往，而且也没人跟得上她的思路，所以在她前几次不参与研讨后，大家都默认她在这场考核中要当独行侠了，所以她和你一起研讨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凯瑟琳娜的意思很明显，格瑞丝愿意加入青龙学习小组是因为她向来独来独往，大家也就默认了她不参与研讨会这件事。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铿惑和格瑞丝要组成一个研究组，这本身没什么问题，可是要把凯瑟琳娜也拉进去的话，问题就出现了——因为凯瑟琳娜本身就是其它研讨组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