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雷他在意的事情是诺诺的情绪变化,但拍卖场的其余客人则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他们原本期待着米姬会拿出怎样有价值的东西出来,可到头来却发现是个没什么特点的怀表,这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喂喂,我说米姬,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这块怀表怎么看都非常普通嘛,也没有什么奢侈的装饰品,这种东西既不是古董,也不是珍品,你们翡翠拍卖行究竟在搞什么鬼想糊弄我们吗”
有客人非常不满,这倒不是他找茬,实际上作为资深收藏家,他的眼光毒辣,在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放在托盘里的怀表不过是块普通的货色,在他看来拍卖行拿这种东西出来拍卖,简直就是在侮辱人嘛。
“没错没错,我们可都是冲着翡翠拍卖行的名气来的,如果这次让我们失望的话,我以后可就再也不会光顾你们翡翠拍卖行举报的拍卖会了”也有客人在场下附和,经过交流他们一致断定怀表没什么奇特的。
随着台下的议论声和不满声,刚才好不容易才铺垫好的气氛在刹那之间就荡然无存了,虽说台下也有一些年轻人为米姬说话,可是他们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声讨的浪潮里。
“尊敬的贵客们不要着急,你们都是我们翡翠拍卖行的贵宾,米姬怎么敢怠慢你们呢,正如同这位先生所说的,这块怀表本身的确很普通,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泛善可陈,而且还是一块旧的”
米姬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场面,她微微一笑,脸上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不仅如此,她还主动挑这块拍卖品的毛病,以她的身份和立场来说,这看起来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至少杜雷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除了材料和做工以外,衡量一件东西的价值,难道不应该追溯它的历史吗”米姬在近似于自我检讨的一番话以后,来了一个转折,面对这么多的质疑还笑得出来,杜雷是绝对做不到的。
“历史就这样一块破怀表还能有什么历史我倒是知道几块很有历史的名贵怀表,不够它们无不是出自大师的手笔,可不是这种路边摊货色能够比拟的。”坐在前排的一名戴着咖啡色帽子的中年人嗤之以鼻。
他正是之前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的人,他戴着一副黑边框眼镜,看起来就是个极其精明的行家。
“诚然一块怀表的做工和材料很重要,但它佩戴在谁的身上,或者说曾经由谁佩戴过,这难道不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米姬面对质疑不慌不忙,从容的化解。
“那你倒是说说它由谁佩戴过但凡是历史上的知名人物,他们所佩戴的饰品下落,我都是知道的,我可没听说有谁戴过这样一块寒碜的怀表。”这名中年男子依然不信邪,看得出来他十分的博学。
场下当即有人附和,能够出入这种规格的拍卖会,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做足了功课的,在一片争执声当中,诺诺一声不吭,她盯着台上的那块怀表出神,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诺诺老师,你没事吧”杜雷看她如此失魂落魄,实在不太放心,询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诺诺似乎没听清楚他的话,回头看向他。
“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杜雷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走的,他这样说,言下之意无外乎是询问她究竟怎么了。
“没事,我很好。”诺诺摇了摇头,她轻轻擦拭着脸颊,刚才流出的眼泪已经风干了。
“那件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杜雷冷不防的询问道。
“你指的是什么”诺诺的样子和刚才完全不同,平静而又有些伤感。
“那块怀表。”杜雷单刀直入,没有再拐弯抹角。
“如你所见,那只是一块很普通的银怀表,质地普通,做工越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诺诺平静的说着,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反应,不过她轻轻的抽了抽鼻子。
“做工和质地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对你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杜雷摇了摇头,他可没那么好糊弄,诺诺没有直截了当的摇头否认,基本上就等同于默认了他上一句话了。
“不管它是否存在什么意义,或者它曾经存在过什么意义,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走吧。”诺诺忽然起身,打算离开。
“什么走了”杜雷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239 月色真好
此时诺诺的反应大大的出乎杜雷的预料,因为今天一大早诺诺就再三叮嘱他,又是让他休息好,又是让他收拾干净点,后来还急匆匆的带他去买礼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夜里的这场拍卖会。
实际上诺诺在进入拍卖会以后,的确拿到了拍卖号牌,她一度让杜雷拿好号牌,这样才能在即将开始的拍卖中占得先机,那个时候她的表情怎么看都是要“大干一场”的,杜雷也做好了陪同到底的觉悟。
然而当那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怀表出现以后,原本还充满了期待的诺诺一下子就变得失魂落魄起来,她的斗志全无,在伤神的审视了怀表几分钟以后,她居然做出了离开的决定,这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
“喂,诺诺,你等等,诺诺。”杜雷原本只当她这是一句玩笑话,反正她的常态古灵精怪的,他可搞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又在开玩笑,可不等他回过神,她居然真的起身离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来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买下那块怀表吗怎么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你居然走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呀,诺诺,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停下来”杜雷一路追到了大门口。
这个时候拍卖台上的主持人米姬依然在卖关子,不过她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将话题引导向怀表的历史上了,但一则杜雷已经离开了座位,越做越远,二则他担心诺诺的状况,心思也不在拍卖台上了。
追到大门口以后,他也听不清楚拍卖台上究竟说了些什么,只能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惊呼声,看这架势是见识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才会这样,要是平时杜雷必定会很好奇,但现在根本顾不上了。
“非常抱歉。”诺诺这个时候已经走出了大门口,在走廊内,她背对着杜雷说了一句。
“什么”杜雷破天荒的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我知道不应该来这里,不应该给你添麻烦,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我却做是在做,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只顾着自己肆意妄为,这样的我真的非常抱歉”诺诺将头埋得很低,手指甲掐进了肉里。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得出来她遭受到了很沉重的打击才会这样,这让追上来的杜雷愣住了。
“没有关系的哦。”如果说杜雷刚刚被诺诺连哄带骗弄到这里来,并且路上还神秘兮兮的不肯说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搞得有些生气的话,那么看到此时的诺诺,他所有的怨气也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没有关系”诺诺重复着杜雷说的这几个字。
“没错,想来,所以就来了,想做所以做了,干嘛非得想那么多的事情束缚住自己的手脚,那样的话,还是诺诺你吗”杜雷虽然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在某个瞬间,他依稀能体会到她的感受。
“可是太多已经变成过去的事情,就算想做都已经没机会了啊”诺诺浑身一抽一抽的,她几乎是用喊的才说出这句话,哪怕她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极力的压着自己的声音。
“那块怀表是你亲人的东西对吗”杜雷在旁边平静的站了两分钟以后,缓缓的询问。
“你怎么知”诺诺她并没有告诉过他任何事情,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这种事情一猜就知道的吧,因为拍卖会要拍卖自己亲人的东西,所以才兴致冲冲的跑过来,想要将其买下,但在看到它以后,触景伤怀,就放弃了买下来的打算,选择离开”杜雷幽幽叹息。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是一头雾水,但看到诺诺一系列的反应以后,他就是再笨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那块怀表是我父亲的东西。”诺诺在沉默了半晌以后,终于说了出来。
“他已经不在了吗”杜雷知道这样问有些冒失,但是诺诺的表情早就给出了答案。
“在我六岁的时候他就离开了。”诺诺点了点头,声音依稀还有些哽咽。
“是这样吗那肯定很辛苦你母亲呢”杜雷找不到太多安慰的话,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