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进入一家书店,伍兹夫人让艾博自己去寻找拉丁文教学,自己和一旁的图书管理员攀谈了起来,她也要为孤儿院那些孩子准备一些课外读物,而艾博又总是那么省心。
艾博很快就迷茫在浩瀚的图书中。毕竟一个十岁孩子,那些正好供路过客人弯腰看的书架,艾博得踮起脚尖来才摸得到最上面的一层书。托“巴特勒法案”,也就是 《1944年教育法》的福。英国政府于1944年颁布了这个教育改革法案。这是英国教育制度发展史上一个极其重要的法令。它结束了英国教育制度发展不平衡的状况,形成了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继续教育相互衔接的国民教育制度。据此规定英国小学教育是免费的,确保不会出现一个现代文盲。当然初中时代就再也不免费了,等中学上完后的大学教育就更是昂贵的无可救药。
艾博受此影响也不至于不识字,虽然专业英文依然如同看天书一般,不过这个等学会拉丁文后应该会有所改善。毕竟一个词语再怎么组合,除了硬凑的生造词外总会有一个词根,大致能明白一下这个单词的含义。
就在艾博和伍兹夫人沉浸在书籍的海洋中时变故突生。世界总是不会让一切就这么顺利的运转下去。
1991年2月18日,早上十点半,伦敦阴雨天。北爱尔兰独立者们又送来了一枚超级快递,自从1970年来,每年都有几枚大礼物送到英国来,不过这一枚距离艾博·史塔克的生活实在是近了点。
年幼的艾博手上捏着一支钢笔,这是刚才院长给的,她说这个地方的老人曾经是她的朋友,送给了艾博这么一个书签留作纪念。
而艾博的第一步还没有迈出,这里是查林十字路,这里是伦敦著名的书店一条街,在这里你可以找到所有可能找得到的书,前提是你真的找得到。
就在玻璃窗外门,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普普通通的路人,提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箱子,看着安宁祥和的伦敦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可能是怀念起自己的家乡,也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什么。
“Do ?ire!”还没等他喊完口号,旁边的一对父母瞬间就明白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将自己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轰!”
炽热的火光轰然冲向天空,靠近的路人尚未反应过来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来。扭曲的面容上全是凝聚的恐惧。
时间似乎在爆炸的时候也被波及了,这时候才逐渐恢复流动。
第一章 爱尔兰的超级快递
凄厉的尖叫声从这条街道上炸开,惊恐的人群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乱窜,只要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无论哪里都可以去,恐慌转瞬间就在在这座城市中肆意蔓延。
“轰隆——!!”
不止是一颗炸弹会爆炸,被波及的车辆烈火熊熊现在也变成了一颗炸弹。或许是燃烧到了油箱,汽油也不甘示弱的迸发出最炽烈的光芒,滚滚浓烟如同被扬起的沙尘,腾空而起。被波及到而没有立即昏迷的幸运市民们此刻也疯狂的往一个方向爬,有几个勇敢的市民冲进来拖着他就往火场外跑。而最凄惨的莫过于车辆内被安全带和气囊所束缚的乘客,眼看着火焰正在接近但是颤抖的手完全无法打开安全带的卡扣。
而那对父母已经不见了踪影,恐慌的人群也没注意到街边一个奇怪的小店。
路旁的书店摆放在外面的报纸漫天飞扬,另一家唱片店的喇叭也不能传来一声嘶吼,破碎的玻璃卷动着店里面的摆设。
每当在这种时候,999就永远打不通,你永远不知道占线的时候接线员在干什么。他到底是把话筒放在一旁吃甜甜圈还是在记录别人的报警电话。
在支离破碎的街道上,支离破碎的声音回荡个不停。
而在店铺内,正在和管理员攀谈的孤儿院夫人也不幸被波及。
“该死的,难道英国下水道也会有天然气爆炸么?”
艾博比较幸运,在爆炸的时候他正处在一个书架后面,爆炸导致了书架坍塌也没有对他造成伤害。挣扎着从三角形的书架下爬出来,碎玻璃扎在稚嫩的支撑身体的双臂上。身体告诉艾博不要爬了,但是灼烧的浓烟一刻不停的告诉他:“快跑!”
浓烟遮挡了艾博的视线,用衣服下摆捂住口鼻,呛人的浓烟让艾博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咳咳,夫人?您在哪里?”
但是声音太多了,太杂乱了
“夫人!夫人您怎么样了?医生,有没有医生?快来医生啊!”
另一旁的伍兹夫人已经很难说话了。
一片飞溅的玻璃正中她的脖子,撕裂了气管,一个书架重重的压在了伍兹夫人的腿上。还不至于去世,但是粉红色泡沫正不停的从嘴角和喉咙涌出。在这种时候没有人可以发出声音,伍兹夫人很想开口说些什么,气流却不听使唤的从缺口喷了出去,只有嘶嘶的漏气声。
没头苍蝇一般在烟雾中乱窜的艾博不停的呼唤伍兹夫人,听得到的只有痛苦的呻吟声,耳熟的“孩子,我在这里”却迟迟没有响起。并不是眼里看不到别的受伤的人,只是在自己这里有一个最优先的人,仅此而已。
或许那些伤员在乎自己是否优先,但是艾博不在乎。
爆炸激起的烟尘其实只有十多秒的时间而已,等视野恢复也不超过一分钟。这一分钟艾博从没觉得有这么漫长,因为他终于听到了伍兹夫人的声音。那是一种硬挤出来的干咳。在艾博眼里的伍兹夫人就这么躺倒在地上,腿上压着书架,脖子正在不停的冒血,呛人的烟尘还在让老人不停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面容上就更痛苦一分,溢出的泡沫也更红一分,如果说一开始还是粉红色,现在已经是暗红了。
“怎么会这样,我抬起书架,您把腿抽出来。”但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艾博也没能抬高这个书架到伍兹夫人可以把腿顺利抽出来的地步。书架每抬高一份后体力不支的回落,反而让老人更痛苦一分。
“我这就带您出去,请忍一下!”艾博慌了阵脚,顾不得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会对腿造成更大的伤害,拉着老人胳膊试图拖出书架,还是拖不动。
或许是剧烈的运动对老人造成了二次伤害,或许是血液流到了肺部,老人“咳咳咳”咳嗽的更厉害了,现在已经不是溢出泡沫,而是在血液中冒出气泡来。
气泡越来越小。
以前只在小说上看过类似情节,这种喉咙受伤呼吸不畅的突发事件最终总会以一支笔刺穿气管开辟一条可供呼吸的新通道而告终,现在自己遇到了这种情况却连伤口的血沫都不敢擦一下,生怕刺激伤口造成更大的伤害。
艾博都快急哭了,“夫人,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有人么?这里需要帮助!有老人需要帮助!”
没有人来,伍兹夫人也给不出任何意见来,与其说是问夫人一个解决的办法,不如说是在拷问自己。
“谔,谔……”呼吸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似乎是在催促艾博做出一个决定来。
心一横,掏出来那只刚刚伍兹夫人送给自己的钢笔,金属制的,说实话挺漂亮。笔顶不会有人会把他取下来,厂家做的是塑料结构,抽出来笔芯,用后槽牙直接咬碎笔顶,再等警察来也只能给老人收尸,艾博完全不怀疑这一点,虽然环境极差,但是也只能拼了。
一只手抬起老人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颤抖的另一只手握着笔管,“夫人,您忍一下,马上就好。”
真的,马上就好,只要找到伤口顺着刺入气管,只要刺进去,小说里面说过只要产生刺穿的隔阂感就好,挺简单的,我也可以,对吧?我也可以的……
“啊,可怜的孩子,他一定很纠结吧?承担不起,也不应该承担的起这一份责任。如果我死在这里,他肯定会去学习医学吧?为了不让这种场面再次发生,他肯定会这么做。虽然他不善于表达感情,责任倒是很擅长接过去。”
想到这里,伍兹夫人睁开朦胧的眼睛,用同样颤抖的手握住了那只钢笔管,重重的一点头。
两只颤抖的手握在一起,反而变得沉稳的很,原本无比激动的内心也变得平静。艾博顺着血液中气泡的方位摸索,很快找到了手感不同的东西:那是一片玻璃。
“夫人,我要开始了,我只在书本上见过这种行为,我并不能确定是否有效。”
拿起钢笔管,顺着玻璃的表面停顿了一下,艾博稳了稳自己的手,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