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轻轻按了结束通话键，于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杨晃就抢先大呼小叫起来了：

“羡慕死了！鱼，你确定这是你第一次给安小姐打电话？！感觉语气很自然啊！”

于域一头雾水：“不然呢？我平时说话也这样啊。”

“嘶——我也说不好。”

杨晃挠挠头发：

“从我这个局外人的视角看，你和安小姐的关系太奇怪了。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像认识了很久的人一样很开心的聊天、之后又快进到求婚。可接下来，你们又像刚接触没多久的陌生人一样，连个电话都不敢主动给对方打。就在我以为你们那天是不是脑袋一热才决定结婚的时候，刚刚那通电话打的却又十分自然——你说你们的关系到底是近还是远？”

“……是【战友】吧。”

“嗯？”

没有再多做解释，于域看了一眼只有自己二人的寝室：

“这都快晚上十点了，冬怎么还没从图书馆回来？”

“考研的竞争压力很大呀。”

轻而易举地被引开了话题，杨晃深深叹气：

“之前不该拿‘你想想，在你停下脚步的时候，有无数和你目标一样的人正在加速奔跑’的说法吓唬他的——虽然从某种意义上也是现实了。”

“尤其冬的志愿还是最顶尖的学校，面临的压力也太恐怖了。”

试着脑补了一下楚冬的心情，于域直接一个激灵：

“以后和他说话时别提考试的话题了，无论结果如何，备考的过程还是让他清净一点吧。”

“【备考】啊……”

侧目看了看楚冬课桌上几乎堆成小山的参考书，杨晃轻轻叹了口气：

“这话只在咱俩之间偷偷说，鱼，你说那些认真备考了一整年、最后却和目标失之交臂的人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如果是我，一定会万分后悔，比起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宁愿选择从开始就没有努力过。”

“同感。”

于域深有所感地点头：

“我以前试着想象过十分努力最后落榜的心情，太痛苦了，直接让我放弃了考研的想法。仔细想想，这玩意不就是以自己的时间与享乐为筹码的赌博么？没人能保证赢不赢，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一无所有。另一方面，这玩意好像比赌博还恐怖，时间可不像能用钱换到的筹码，过去了就没了。”

“【俗】。”

平淡到不起一丝波澜的单字从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二人身后响起，直接把他俩吓了一大跳，晃晃更是好悬没摔到地上：

“冬！你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刚刚说的内容你听了多少？”

“从鱼把努力学习和赌博这种行为划上等号开始。”

将书包放到桌子上，楚冬一脸严肃地在二人面前坐下，语气极其少见地加重了几分：

“这怎么能一样呢！学习是完善自己的过程，对真正热爱学习的人来说，思考、推理和解题的乐趣绝不比世间其他的享受差！越学越兴奋不是常识么！”

不不不，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常识，对大多数人来说，以考试为目标的学习的过程就是痛苦的。

实在没法附和楚冬的学霸发言，于域讪讪一笑：

“是我的错，我收回刚刚那个比喻。对你而言，哪怕最后没有考上，学习的过程也足以被称为乐趣，这是有价值的，只要你个人满足，别人就无权对你指手画脚——对吧，晃晃？”

“嗯嗯嗯！”

杨晃哪还敢多说话，在楚冬学霸气场的威压下，现在的他完全沦为了无情的点头机器。

这家伙有时候比谁都怂啊。

“——好！既然住宿舍的都回来了，咱们就洗漱关灯，明天还要早起呢！”

随着于域的手重重拍上电灯开关，原本就不大的寝室瞬间暗了下来。

“……”

楚冬原本还想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股睡意就涌上他的脑海，下一刻，他的呼吸就变得平稳均匀。

过了好久，一阵鬼鬼祟祟的交谈才从黑暗中响起：

“鱼，冬这一关灯就秒入眠的毛病还没好啊？”

“肯定很累了，咱俩把他抬上床，动作轻点。”

“ok。”

对于域这种不打算参与考研、一心一意扑到‘舒适圈建设大业’中的大学生而言，除去传闻中与地狱等同的考试周以外，平常的日子并没有那般忙碌。

在与安然小姐见面并初步建立关系后，他就一直在微调自己的生活作息。何时起床、何时用餐、何时运动——尽量全都做到【有规律性】，有了大概的雏形以后，再更改起来就非常方便了。

而他的两位室友就没有这么悠闲。楚冬每天备战年底的那场考试自不必说，杨晃一开始确实打算跟上于域的生活节奏，但还没坚持两天就放弃了。

用他本人的话来说，‘未来充满了变数与魅力，就算定好了计划也不一定每天都要严格实施，多没意思呀’。

理解，但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