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清晨

正午阳光明媚，温热的阳光沿着落地窗铺下一层模糊光影，光晕朦胧里，他眉眼清而俊，让她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顾芝缓缓睁开眼，眯着眼睛慢慢适应了耀眼的阳光，胸前有挤压感，男孩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腰肢上，像是小时候喜欢抱着娃娃入睡的孩子。"

顾芝并不在乎这些，这反而让她有些熟悉，想起了以前在小学的日子，现在回想，似乎那段日子反而成了她生命里最平静的时光。

只是可惜当时男孩没有选择和她一起离开，否则她早就该找到了答案，不过没关系…一切还不晚。

男孩一下子长大太多了，足足比她还要高那么一点，她掌握不了药量，担心药量不足会让男孩有余力反抗，当时便狠了心肠，加了足足成人一倍有余的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不过没有关系。

顾芝侧过身子正对着男孩，发丝被揉的乱糟糟毛茸茸的少年沉睡在离她只有咫尺的距离，尽管睡颜不安，但精致的五官还是让她看得着迷，如果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似乎她也不是不能接受，顾芝不禁想。

忽然想起冰箱里还有剩下的食材，顾芝一时兴起想着要不要熬一锅粥等着男孩起来，一想到男孩醒来后闻到浓郁的粥香露出笑容的模样，她便觉着心安，骨子里有些东西向着角落里潜伏了下去，她不经意间浮现在嘴角的笑意，又成了那个温婉的顾芝。

顾芝在做菜方面没有耗费过太多的功夫，但也还算不错，她事先将大米浸泡半小时，拿出把冰箱里剩下的胡萝卜和香菇，准备顺着切丁熬进粥里用来增添香气。

锋利的刀刃落在砧板上有清脆的声响，午后的阳光穿过厨房用来散去烟尘的纱窗落进了水池，投射在几滴水珠上熠熠生辉。

顾芝愣了神，锋刃不小心错开了目标落到了指肚的软肉上，很快渗出了鲜血，染红了木色的砧板。

“嘶…”

顾芝吃疼，可目光却仍然有些呆滞，她望着那些淌在砧板上的血，刚刚潜伏下去的某些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她才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觉她似乎睡了好久好久，没有彻夜翻转难眠，也没有习惯性地从噩梦中惊醒，她睡得很安心，以至于醒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东西。

顾芝伸着手指试着触碰嘴角，残留着的微弱弧度让她有些难以相信，大概在人前笑的太久了，似乎已经有些分不清笑容的真假了。

……

砂锅里的食材和细米混合在一起，用小火慢熬成粥，碗中的米粥被熬得香浓粘稠，顾芝端着砂锅推开门的时候，床上的男孩已经醒了，她见男孩的半张脸庞笼在从窗边洒进的阳光里，一只体态肥硕的大橘正倒在男孩的怀里，撑着腰，模样慵懒。

“我煲了粥，你昨天喝醉了，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起来喝一点吧。”

顾芝拉了一把椅子，用木勺舀了一勺粥喂到苏语嘴边。

“我昨天喝了很多吗？”

苏语疑惑地皱着眉，昨夜的记忆如凋零的残花般零零散散，细想却又难以回忆起具体的细节，他只记得很热…很热，像是被扔进了火炉里灼烧，后来应该是空调被打低温度了，他才堪堪活了过来。

思绪涌动，苏语很快便被粥的香气吸引，喉结上下滚动，但他还是想问出心中的疑虑。

顾芝笑着回答，温婉地笑容挂在嘴角，“嗯，昨天…开始要陪姐姐喝酒，后来似乎上了头，抢着也要喝，那一整瓶你一个人喝了一大半呢，把你弄到床上可真费了我不少力气。”

“怎么不喝？嫌烫么？”顾芝看着苏语迟迟不肯动，以为他嫌粥烫了，便轻轻地吹了吹，蒸腾的热气很快淡了不少，又喂到了苏语面前，“快尝尝吧，饿肚子可不行。”

“姐姐熬了这么久，当然要喝了。”

苏语直接接过了顾芝手里盛着粥的碗，轻轻抿了一口，热乎乎的浓粥香气浓郁，喝下去嘴里干涩发酸的感觉很快淡了不少。

“真是，还知道不好意思了，不让姐姐喂了。”

顾芝愣了愣，手还僵在空中，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情绪闪过，但依旧笑着。

“喵！”

一声慵懒的喵呜声响起，卧在苏语腿上的大橘一下子跳了起来，看似卧成一团的身材却分外敏捷，猛地跳到了顾芝的怀里，脑袋蹭了蹭顾芝的小腹，望着分外的亲昵。

“真是的，把你锁在笼子里也能跑出来，长本事了你。”顾芝似乎早就习惯了大橘的习性，笑着把猫捧在怀里，宠溺地替它梳理背上的毛发，“饿了没有呀，一天天吃那么多，我真担心哪天你这只小猪走不动路了。”

苏语的视线呆了呆，嘴里的粥一时忘了咽下，他无端的想起了刚刚认识顾芝的时候，他扑在顾芝的怀里，也像是这只粘人的大橘。

“姐姐还养了猫？”

“嗯，本没想养的，也不知道小区怎么回事，把它给放进来了，一只在家门口晃悠，有天我看下雨，它躲在房檐下挺可怜的，就把它引进家里来了，后来索性就养了。”

顾芝逗弄着怀里的猫，把它背脊上的毛发彻底抚顺，微笑着说，“我一个人住着也挺无聊的，养只猫也不错，就是我忙起来有时候顾不上它，好在它听话。”

大橘趴在顾芝手心里，似是闻见了什么味道，伸着舌头舔了舔顾芝的掌心，苏语下意识看了过去，望见了顾芝手上的伤口，他记着之前好像是没有的。

“姐姐，你手上怎么受伤了。”苏语的语气有些担心，“怎么不包扎一下。”

顾芝拍了拍大橘的脑袋，没让它舔到伤口，抬头看了眼苏语，“没事儿，已经不出血了。”

“那起码贴个创可贴，以前我受伤姐姐不也是非得给我上药嘛。”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好了吧，顺便弄点猫粮，小家伙也该饿了。”

顾芝无奈地妥协，嗔怪苏语长大了变得不可爱了，放下大橘走出了房间，再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项圈。

她在食盆里倒了猫粮，趁着大橘进食的时候，把项圈戴在了大橘的脖子上，最后还扯了扯，似乎在检查套的够不够牢固。

“在家里也要套项圈吗？”

“怎么了？小语觉得这样不可以吗？”顾芝站起身，抬眼看着苏语，神色如常，“宠物不看管好的话，是会擅自跑掉的哦，虽然是野猫，但我养了它这么久，要是它偷偷跑掉了，我还挺难过的。”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苏语望了眼趴在餐盆边上吃得津津有味的大橘，忽然觉得嘴边的话有些多余，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小学的时候，学校里也有一只大橘，我喂了好几次，结果后来不见了，可能是怪我没好好照顾它。”

苏语又问，“它叫什么名字？”

“它啊，它叫小蝉。”

顾芝轻轻把大橘脖子上的铭牌翻了起来，把写着名字的一面露了出来，“看到了吗？夏蝉的蝉。”

“小蝉？”苏语念着，笑了笑，听出了名字里的意思，“原来叫小蝉，怪不得这么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