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点了点头，收起了有些锋利的目光，她还是把停在客厅的轮椅推了进来，很温柔地整理替男孩整理好衣物，“那就去另一间睡吧，我真的该打扫打扫卫生了，看一看家里…”

她刻意贴在男孩耳边轻柔地低语，灼灼热气扫过白皙修长的脖颈，点点汗液在这个春天刚刚开始没多久的季候显得格外扎眼。

“有没有脏东西呢？”

苏希费了些力气把手脚使不上劲的苏语从床上扶到了轮椅上，她把男孩推到了客厅，把轮子用锁链卡住，摸了摸男孩茂顺的黑发，笑着说，“乖…很快的。”

“好，我知道了。”

苏语笑着点了点头，他看着女孩重新走进房间，握在把手上的掌心渗满了冷却下来的的汗液。

女孩进去的时间不太长，苏语内心的焦灼在看见女孩出来后朝他露出的笑容时散去了不少，他提起力气把手掌按在布料上，借此吸干冷冰冰的汗液。

“好了吗？”

“嗯，等哪天天气晴了，我就去晒一晒，不过…”苏希脸上的笑容依旧明晃晃地刻在脸上，只是幽深晦暗的眼瞳看得人有些不太舒服，“说不定也用不着了。”

苏希说完就把又起了些不安的苏语晾在了客厅，她出来时端着杯热水，掌心里躺着几粒胶囊，她笑着看向男孩，“吃药吧。”

“不是…不是白天刚刚吃过了吗？”苏语迟疑了几秒，觉着心思缜密的女孩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小心地提醒道。

“喝过了么？可能是我记错了，那我们看电视好不好？”

苏语咽下淤积在口腔里的唾液，喉结滚了滚，沉声道，“我困了…晚上吧。”

苏希没有理会男孩的拒绝，她拉着男孩在电视前坐下，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出了一段录像。

她全程都保持着微笑，看得让人心里有些瘆得慌，温凉的手掌与男孩手指交叉着握在一起。

电视机巨大的屏幕上很快出现了画面，拍摄的手法看着很拙劣，镜头抬得很高，镜头里的画面却让苏语觉着是那样的熟悉，画面覆盖了从玄关到客厅的沙发的距离，镜头里沉寂了一会儿，很快这段录像的主角从卧室门口出现了。

他爬的很吃力，几乎手脚并用，借用着身体与地板的摩擦缓缓向前挪动，尽管男孩生了一张俊美清秀的面庞，但视频里他的动作依旧看着难看极了，像是只弱小可怜的毛毛虫，一点点缩短着与玄关的距离，那双清亮柔媚的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求生渴望。

男孩的动作很艰难，但那依旧不该是服用药物后该有的活力，他花了很久才爬到了门边，咬着牙抬起了无力的手臂，搭在门把手上，借用下压的力量往下一拉，他眼底燃起的希望火苗随着把手巍然不动的现实被彻底浇灭。

他又试了好几下，均以失败告终，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苏希端起了桌上渐凉的水，微笑着看着苏语，目光里依旧有着浓郁的温柔，却像是一把刀捅入了苏语的心口，他忍着痛…百口莫辩。

苏希歪着脑袋认真地看着他，语气没有半点波动。

“执言，现在可以乖乖喝药了？”

第八章 恐惧

白色的粉末没了胶囊或是热牛奶的掩护，混着清水在口腔里化开，致命…近乎想要嘶声呕吐的那种深刻的苦，味蕾像是被一柄生了锈的锤子狠狠地砸了几下，痛感里混杂着铁锈的苦涩，味觉几乎丧失了作用。

苏语还是把药粉拼命咽了下去，一大杯水被他饥渴地全部灌下。

他抿着舌苔上久久散不去的苦，女孩冰冷漠然的视线始终凝在他的脸上盯着，分明他是被囚禁的那一个，他才是受害者，可心里居然涌现出些许利用了女孩纯良信任的愧疚，像是如同附骨之蛆般折磨着他。

不敢直视女孩的脸，他只能低头看着两粒被扔在桌面上的胶囊，药量被控制的很精细，一天两次，他借着牙齿抵在杯沿喝水的空隙，把药卡在了舌头下面藏住，整整瞒下了昨天一整天的用药量，然后把药藏在了柔软的床垫下，才换来了今天脱逃的计划。

他还是低估了女孩计划的缜密，封闭了阳台和可能被他够到的窗户，门锁的把手被卡死，更何况他还要被这具孱弱不堪的身体拖累。

两个人好不容易营造处的和谐，转瞬坍塌毁灭，无论曾经说过的话里是否掺杂过真情实意，眼下都成了根本无从考证的逢场作戏。

“小希…你听我说，不要再继续一意孤行了，我消失了这么久，他们总会发现的，你放了我，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

“给我闭嘴！”

苏希低吼着打断了苏语，她忽然暴动，站起身抓着轮椅上因为药物而愈发脆弱的男孩，愤怒让她的力量变得格外恐怖，尖利的指甲紧抓着领口，衣料不堪重负，发出嘶拉撕拉的惨叫声。

她把男孩一把摔到了沙发上，对方失去了力量的身体只能无力地瘫软着，四肢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在沙发边沿。

苏希已经在极力忍耐了，牙齿因为咬的太紧而从牙龈里渗出鲜血，她舔了舔洁白牙齿上甜腥的血丝，手指扣进肉里，用疼痛缓解骨子里躁动的暴力欲望。

为什么啊…

她真的很想质问对方，她分明已经把最后的一丝温柔都留给男孩了，忍着那股子恨不得把对方拆吃入腹的欲望真的是一件很难受…痛苦的事情。

她果然还是太心软了，真傻啊苏希，对方不过是给了她那么点微不足道的温柔，她就开心成那个样子，还替对方考虑了那么多，满心甜蜜地幻想他们以后兴许真的能够生活在一起，过着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

现在想想，她活脱脱的…像是个笑话。

她对这种无力感深恶痛绝…简直和以前那个她没什么两样。

“他们会来救你？别忘了你唯一能和外面沟通的东西在我的手上，那些来询问的消息，我不过是模仿你的口吻说你回了趟家就打发走了，有多少人会牵挂你啊？说到底我们就是一类人。”

苏希逐渐靠近瘫软在沙发上的男孩，那双漂亮的圆润眸子里满是疯执与痴狂的迷幻光彩，她把男孩压在身下，温凉的指尖沿着精致的锁骨往上，划过柔和的脸部线条，清秀俊美的眉骨….

“可我爱你啊，你明白吗？我爱你。”

“你…”

苏语盯着女孩因为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而泛出血丝的眼白，害怕的情绪再次在心头席卷，女孩的温柔麻痹了他，女孩对他的某种情感简直扭曲到不能以常理来揣度，像是无端生出的藤蔓将他缠绕束紧，他却找不到源头。

“嘘！别再说话啦，我怕我…我怕…”。

苏希一点点俯下身来，蜷曲柔软的发丝垂落到男孩脸颊两侧，她眯着眼睛，眼尾荡漾着明艳的情红，她的声音低且柔，轻的像是一阵风，她贴在男孩耳边轻柔地说着最血腥的情话，“忍不住撕烂你的嘴，虽然那样执言就不好看啦…我也还是会喜欢执言的，但我不想这样做，所以别逼我…好吗？”

苏语咬着牙，真的闭上了嘴，他偏过脑袋，陷入了沉默。

“执言，你说…我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以至于你弄不清楚你的位置？”

苏希愈发不耐，把男孩的头掰了回来，她伸着手肆意摆弄男孩茂顺的黑发，在男孩惶恐的眼神中轻抚着他的皮肉，唇角挑起恶劣的弧度，语气冰冷，“不过是我的玩物而已。”

“我一个人的…东西。”苏希又缓缓地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