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你这是闹哪儿出?”
“我想和他结婚。”
夏千歌抿着苍白干涩的唇,脸色惨白透青,瓷白的颈子透明,隐约浅紫色的血管浮现,脸色很差,整个人像是见不得光似的,风一吹就要散了架去。
这瘦的只剩下骨头架子了,得塞多少棉花才能把婚纱撑起来,这不都是那个不靠谱的狗男人害的?
小七恨铁不成钢,语气加重,“就这种人,看穿他一次是福气,再来第二次…那就是傻子,他真有这个心思,当初干嘛会跑?”
“我不该骗他。”
“你骗他什么?”
小七一脸不解,说相爱的两个人不应该相互折磨。
夏千歌只是笑,摇摇头,她说所以我好像有点儿后悔了,
她绾起耳畔碎发,手指从发端滑至发梢,原本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现在已经有些暗黄,尾部稍稍分叉,没那么漂亮了。
“帮我化妆吧…”,夏千歌看着镜子里的面色苍白的她,皮肤缺水,没那么滑腻紧致了,哪怕精致的骨相还在,大概需要画很浓很浓的妆,她以前很少会画浓妆,很生疏,怕画得不好看。
她摸了摸脸颊,口红在唇上抹着艳色,扯出嘲弄的弧度。
“不然都不好看了。”
“好好好,我画我画行了吧。”
小七只觉着那股子起床气又起来了,她想不明白,又有些能够理解。
她想一个人过于优秀到一般人无法企及的地步,想必多半是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和普通人不一样的,那可不就是疯子么?
“疯了疯了,我看你们都疯了。”
她念念叨叨地跑回卧室,“等着,我去拿家伙什,要回去…就弄得好看点,输人不输阵!”
……
晚班的列车,跨过从北到南的距离。
硬卧,饥饿,困倦…
她头抵在车窗上,眼线在半闭半阖间挣扎,漫长的黑夜像是没有尽头般,她只看见天的黑逐渐黯淡,大团大团的云被南方的湿风刮薄,月亮又露了形,稀薄的光落到她苍白的脸上。
车厢里很安静,响着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只有她醒着,似乎不太真实。
夏千歌忽然想起小七临走时问她的,问她到底会不会后悔?
她摇了摇头,说她只后悔骗了他,可相信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她缺了太多爱,身体里流淌的血都是冷的,只能死死地抱紧他,那个病入膏肓的她真的很无助,溺水者…攀草求生。
……
列车到站,只有行李箱滚在水泥地上的声。云雾星隐,轻柔的风如薄雾,一阵一阵地来,夜很深,离天亮还有段距离。
夏千歌拖着空空的行李箱走在坑坑洼洼的人行道上,把钢铁铸造的车站冰冷地甩在身后,广袤的黑暗沉默,鸟虫在草木深处唱着,人车在远处稀疏。
像是习惯了,她面无表情地陷入黑暗,一个人孤零零的,她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拥有他时的依赖。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月亮还挂在天上,洒下柔和的薄光,像一双温热的手抚过她的头顶,温柔地要杀人。
他在哪儿?
她可是他的新娘呢。
一种陌生的酸涩疯狂涌上她的喉咙,眼眶,受过了他的温柔,她怎么变得懦弱了,连夜路都不敢走了。
妆哭花了。
一柱路灯坏了,脚下漆黑,她抬起头找光。
湿红的眸子雾蒙蒙的,她抹了抹眼角的泪。一瞬间,她失神地颤了颤。
前面的一盏路灯昏暗,光如麻麻细雨般洒落,落到他的肩头,乌黑的碎发呈现出淡淡的金色,脖颈修长,俊气崇高。
他背脊微弯,依在漆黑的柱上。
心跳的紊乱,似在发抖。夏千歌扔下手里的行李箱,发了疯似的朝他奔了过去,冷风灌进胃里在抽疼,心却越跳越快,手心也汗湿了。
靠近他,属于他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她越来越慌,掌心的汗黏黏的,喉咙在发紧。
直到看见他侧过视线,和她视线撞上,空气好像抵达了燃点,在焦点处烧了起来。
苏语张了张口,还没出声,突然被猛地抱住。
俯下视线,看清她仰起来的脸,脸颊上湿漉漉的,漆黑的眼影花了,唇上的釉彩淡了…
呆呆地,不太明白,以为她应该高兴,“你怎么哭了?”
她沉默了,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模糊娇柔,明目张胆地撒娇。
“你来干嘛?”
“我…我来接你,嗯…”,他又想了想,补充到,“和你结婚。”
“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