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看到了雪之下阳乃的另一面,天空寺悠在觉得有趣的同时,也没忘记自己不久前做的决定。
他边把球袋里的球全部拿出来放回桌上,边用和朋友聊天的语气,轻松自然地朝她开口:
“我说啊,你是不是从小就没怎么输过?”
“嗯?”
仿佛在遥望着空虚的远方发呆,雪之下阳乃再次把视线挪到他身上,有气无力地回应。
“不是没怎么,而是根本没输过。”
“这么厉害?”
“当然啊~”她晃了晃运动短裤下光滑的小腿,语气平淡地说着,“别看我这两次输的那么惨,从小到大啊,我不论考试还是比赛都没拿过第二名呢。”
“别说年下、同龄人了,就连那些比我多了几年阅历、几年练习经验的前辈们,只要我愿意多花时间去研究,哪怕超越不了,不落下风还是做得到的。 ”
像是回想起了一堆无聊事,雪之下阳乃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地看向他。
“所以,这么大的挫败感,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呢。”
“终于能感同身受了,哭泣哭泣,原来这就是弱者的感觉呀~”
天空寺悠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这句话:
“你这副样子,还真是够讨人厌的。”
“同感~”雪之下阳乃哈哈地笑了两声,眼里却没多少笑意,而是早就认清一切的平淡。
“我又不笨,在别人面前才不会这么说呢。”
“天才会遭人妒忌、排挤、迫害,但那充其量,只是没有本事用自己能力掌控他人而已。”
“所以啊,我可不会仗着天赋、美貌出众,就志得意满地站在最高处喔?”
“——那样的人,迟早会被大风刮落,摔得尸骨无存。”
一下自豪地仰起下巴,一下又深沉地垂落眉眼,她的表情就跟变脸一样丰富多彩,看得人目不暇接。
最后抿了下嘴,雪之下阳乃语带嗤笑地做出了总结:
“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的人,充其量也就那种程度而已。”
天空寺悠知道她在说谁,还是那位自己未曾碰面的同校学生——雪之下雪乃。
雪之下阳乃似乎对妹妹的执念颇深的样子,正常聊天动不动就会扯到她,而且大都不是好话。
就像在发泄着某种不敢表明的情绪一样。
对雪之下阳乃来说,天空寺悠是租借男友——是只要一周后不续费、就再也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她才会将讨人厌的那一面、不断DISS妹妹的那一面,随心所欲地向他展现出来。
他们的关系是随时都能结束的谎言,于此之上搭建的所有事物,都可以在谎言结束的那一刻抹消干净。
正因如此,雪之下阳乃肆无忌惮。
“嗯……”
像是被什么所吸引,天空寺悠端详起她的侧脸。
成熟明媚,精致而美丽。
就像冬天淹没了八幡坡的大雪,在那个季节不曾被彻底融化。
即使偶尔日照强烈,在那片浅薄的雪水下,却只有一层算不上好看的灰黑色道路,长年累月地铺在那边。
——这或许是第二次,他窥见了雪之下的某种真实。
遵循着内心的某股冲动,天空寺悠如此追问:
“阳乃小姐,你找『租借男友』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享受一次自由的恋爱吗?”
“诶?”
雪之下阳乃愣在原地,错愕似地看向了他。
良久,她缓缓仰起纤瘦的下巴,微微抿唇,沉思地注视着天花板。
“这个嘛~”
拉着长音,雪之下阳乃蓦地偏过脑袋,眸子像从高处坠落水池的两尾黑鱼,动也不动地伏在眼白的最下方。
她就这样安静地盯着天空寺悠,一抹轻轻浅浅的微笑挂在嘴角,用甜美可爱的嗓音开口道:
“如果不是的话,你要怎么做呢?男友大人?~”
早知如此似的,天空寺悠叹了口气:
“可以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吗?……不过算了。”
他忽然抬起球杆,对准了摆好定位的白球,俯下身子,没有回头看她。
“如果你不急着下一场比赛的话,把剩下的时间打完吧。好歹借了一小时呢。”
“诶——这么突然吗?”疑惑一闪而逝,雪之下阳乃嫌弃似地抱怨着。
“人家还想继续跟小悠悠聊天呢……而且你的技术这么好,跟你玩我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啊~”
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