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而了无生机。
上一秒明明还在舔吻着唇角,下一秒连生命力都迅速消散,身体开始化为砂砾。
小泉早纪茫然地站起身来,周边的一切都陷入白茫茫的强光当中。
银之庭坍塌之后,她得以重新和外界建立联系。
只是这一次,和她沟通的,不是熟悉的世界之声。
“如果要死去的话,我大概会选择从最高处坠落……东京塔就是不错的选择。”
新的世界意识,将先前被切除的那一部分记忆,送还给了小泉早纪。
而在那些繁杂得几乎要将脑袋给灌满的信息当中,小泉早纪面前闪过了曾经的场景。
在被前任世界意识所截断的那段支线当中,她和银之庭的BOSS一起去游乐园约会。在摩天轮上,白发的女性浅笑着,身边的窗外是绽放的烟火。
北切原说出了自己所渴望的死亡。
从高处坠落。
就如同另类的烟火。
新任的世界意识明显有些抠门,不再像是先前那样给小泉早纪那样夸张的燃料供给,但也足够她用于飞行。
飞到现如今只剩下一半钢架的东京铁塔残骸上。
现如今的世界,其实也已经一团乱了。
小泉早纪只是在银之庭停留了不到两天,外界的时间流速却相当夸张。小泉早纪记得自己进去银之庭的时候还是刚刚步入夏季的五月底,现在却明显能从寒风当中感知到冬季的温度。
大街上空空荡荡,小泉早纪看到零星几个人在寻找食物,而下一秒,这些人却逐渐透明,彻底消失。
天空当中,硕大的裂缝……不,如今已经不能用“裂缝”来称呼。
仅剩下一部分顽强的天穹,还像是没被撕扯干净的贴纸那般粘在天空上。从这部分天穹可以看得出来,现在应该是深夜。
而实际上,除去这些星星点点的天空,裸露出来的虚空色彩混沌而又可怖,阴沉得吞噬掉了绝大部分的光芒。
飞得越高,风就越是可怖。数股吸力撕扯着小泉早纪的身体,她艰难地前进,落到如今已经沦为废铁的东京铁塔顶端。
说是顶端,其实应该说是拦腰截断之后,被恐怖的热量熔化而又凝固的半腰。它的钢架裸露着,像是被扯断的骨头。
北切原就这么坐在这里,穿着往日最喜欢的那一件长风衣,百无聊赖地摇晃着小腿。
她双手撑在腰侧,眺望着远处本应该是地平线的地方。
可惜现在世界失去了秩序,从这里看不到夜景,也看不到烟火。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北切原转过头来。
白发的少女仍旧是十七岁的那副模样,略带着稚气的脸上倒是没有先前那么沉稳了,她咧开一个至今为止小泉早纪所见到过的最为灿烂的笑容:“早纪,你来啦。”
“……”小泉早纪站着,略微低下头,凝视北切原的眼睛。
“这是最后的演出。”北切原站起身来,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语气轻快地递出邀约,“来帮我完成吧。”
小泉早纪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下意识地询问:“我要怎么做?”
北切原握住了她的手,将冰冷坚硬的事物塞在了她手中。
小泉早纪低头一看,那是一把朴素又暗淡的匕首。
匕首被她握在手里,而刀刃不知何时已经抵上了北切原的胸口。
小泉早纪呼吸一滞,她像是被烫到一般想要收回手,毕竟先前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重。
却被北切原抓住了手,死死摁住,动弹不得。
“只要杀了我,一切都就都可以结束了。”北切原凑近,她的阴影笼罩在小泉早纪身上。
距离贴得太近,小泉早纪几乎能数清楚她根根分明的睫毛。温热的吐息落在脸上,带着些许的薄荷香气。
小泉早纪这才意识到,阿原可能现在还含着糖块。
然后,那匕首一寸寸没入体内。
很神奇的,没有血从伤口溢出。
为何要这么做?
小泉早纪脑内一片空茫,只剩下了北切原平静的眼神。
对方望着她的眼里,只剩下了平静和疲惫。
“原谅我吧,早纪。”北切原如此回答,“我只是太累了。”
故事都会有结局。
作为主角的她,想要得到休息。
“我想要杀青。”北切原只是闷声笑,她低下脑袋,将脸凑近小泉早纪,鼻尖几乎要凑到一起。
明明很清楚自己只是在为一场从出生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剧目而付出生命,不应该有什么感情波动的北切原,却在意料之外地湿润了眼眶。
然后,她缓缓直起身子,身子稍微摇晃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