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想…一年半不行的话，双方的记忆都消失了的话，那么，就认定八幡你，是跟我们认识了二十多天的朋友就好啦！”」

「——艾米莉亚，仍然勇敢地踏出了她最值得信赖的一步。」

398.击败一切的真物

「栽下的种子，终有一天会成长为反过来庇护种植之人的参天大树。」

「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一眼又一眼，一声又一声，当携手跨过数之不尽的名为伤痛的苦难，在这遥远得一望无际的苦海上，蓦然回首，脚下那破破烂烂的小木舟，不知不觉间…」

「竟已蜕变成巍然无惧风吹雨打，面对庞然海啸都可以安然不动的，名为比企谷八幡与艾米莉亚的全新大陆。」

「从木舟，到小船，到帆船，到方舟，到岛屿，再到逐步填满苦海，同样厚实宽阔得一望无际的大陆。」

「贤人会不能打断，培提奇乌斯不能掠夺，罗兹瓦尔不能阻拦，艾姬多娜不能中止，雷古勒斯不能抢占。」

「一切，一切的一切，沿途的全部，全部的所有，纵使记忆丢失，纵使都已遗忘，依然会跳动，会闪烁，会呈现。」

「那就是艾米莉亚。」

「那就是艾米莉亚对她名为比企谷八幡的首席骑士的感情。」

「“——”」

「比企谷八幡像块石头，他怔怔出神地注视艾米莉亚，他的喉咙不自禁耸动，他在恐惧，他在颤动。」

「“怎么…可能……”」

「艾米莉亚的眼底，这个银发女孩的眸中，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跃动着一缕情意，一缕在她失忆前就存在的，总是拿来赠予他比企谷八幡的情意。」

「“喂，贝蒂也在这里！贝蒂的意思跟她是一样的啊！凭什么只看她，如果你真是贝蒂的那个人，就也好好地关心一下贝蒂呀！”」

「贝蒂的吵闹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微微颤抖的比企谷八幡被抽走全身的力量，他倾斜着扶住走廊的墙壁，双腿弯曲，整个人就要摔倒在地上。」

「是一双善良的手代替墙壁，主动伸出来扶住了他。」

「“艾米莉亚…”」

「他呢喃着抬起头，照入视野的那张美得完美无缺的脸蛋充满了对他的关怀。就在昨天晚上，这张脸蛋微笑着据理力争，说要永远的好好保护他。」

「“…对不起。”」

「“诶？”」

「映入慌乱的艾米莉亚眼帘，那是伴随着哭腔的泪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艾米莉亚，对不起……”」

「知道自己失忆的时候没有哭，莫名其妙得到根本就不想要的单方面爱情时没有哭，被拉姆杀死的时候没有哭，失去存在的时候没有哭，遭到安娜塔西亚怀疑的时候没有哭。」

「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比企谷八幡其实是一个会哭的人。」

便利店里，比企谷八幡知道，自己就绝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那一声声的对不起都蕴含了怎样的思绪。

对不起，因为背叛了待在侍奉部那么久和雪之下营造的无言默契，那份双方都心知肚明的逐渐诞生的喜欢。

对不起，没有相信失忆前的自己对真物的偏执与眼光，没有相信自己对真物的追求。

对不起，短短的二十多天就已经伤害了艾米莉亚太多太多，欠了艾米莉亚太多，多到他还一辈子也还不清，多到他爱上了这个真物中的真物，多到他没有资格去爱上这个银发女孩。

对不起，失忆的艾米莉亚仍然能有感情的留存，自己却没有，失忆前的自己对她的爱也许不够真挚不够深厚，根本就不对等，他欺骗了艾米莉亚。

对不起，失忆前的自己能在拥有艾米莉亚的前提下还滥情的爱上那个叫做雷姆的女孩，根本就是混账中的混账，所以说，自己是个大混账。

“在艾米莉亚的衬托下，我是显得如此的卑劣又低劣……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哪一刻只爱着艾米莉亚一个。”

但是艾米莉亚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从来都只爱着他比企谷八幡一个。

所以，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艾米莉亚。”

需要道歉的人，不止是失忆后的比企谷八幡，不止是失忆前的比企谷八幡，更有现在，他这个同样卑劣又低劣的比企谷八幡。

而比企谷八幡要道歉的对象，也不止艾米莉亚一个。

“不要跟我道歉，比企谷君。”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嘴边，雪之下眼睫毛轻轻颤动，她失神地凝望着艾米莉亚。

“我……无法与艾米莉亚相比。”

比企谷八幡轻轻移开她的手指，叹息着低语，“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说，对不起，雪之下。”

他这个卑劣的，喜欢着雪之下的同时，又被艾米莉亚和雷姆这些真物所吸引的混账啊。

“比企谷八幡，你…真的该死啊！”

呢喃着，只有比企谷八幡会认可的话语，从比企谷八幡的口中出现。

“……已经，没什么好比的哩。”

合辛商会里，安娜塔西亚苦笑了一下，她不想输，可是她从来就没有赢的可能。

当看到艾米莉亚失去记忆后还能遗留着比企谷八幡的亲近，她就知道，如果能渡过暴食司教这一关，未来的宰相大人一定会娶艾米莉亚为妻子。

哪怕是取回全部记忆，哪怕是雷姆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