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考验钟离的一道巨大的门槛，苏羽只能引导，还需要他自己去跨越。

而当钟离变得有感情的那一天，就一定会明白如何接受归终当年的示爱——

“尘之魔神归终听令，我早知你心意。凡事需将就礼仪，你需要什么聘礼？”

然而，斯人已逝，徒留帝君独自悲伤。

但最悲哀的事情是，钟离至今不懂悲伤，要懂也大概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好在现在的钟离，成功踏出了第一步。

此时，拍卖会进入了白热化。

尘世之锁的拍卖价格，达到了惊人的十亿摩拉，并且还在不断攀升。

“至冬亲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和你请教。归终曾对我说，‘这是盟约的信物，也是我对你的挑战。我的一切智慧，都藏在这把石锁之中。如果能解开它的话……’”

“不瞒你说，上千年来，我一直在思考，她最后的半句话，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苏羽模仿归终的语气，想了想答道：“我的一切智慧，都藏在这把石锁之中。如果能解开它的话，我在尘世等你。”

如果能解开它的话，我在尘世等你……

这次，钟离的脸上不再是无悲无喜，他显得有些痛苦。

“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难受，这是一种我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情绪，虽然稍纵即逝，却令我久久难以忘怀。”

“摩拉克斯，不必介怀。在你人生中最为热血澎湃的那一段岁月里，有归终这样一位红颜知己的点缀，才赋予了那段时光美好的意义。人类的不平凡之处在于，追古思今亦能放眼未来，归终一介女流尚且能看明白，你应当看的更加通透才是。”

钟离点了点头，答道：“至冬亲王，今日你对我的点悟，不亚于再造之恩，璃月百姓和我，都需报答你的恩情。”

第65章 拍卖会（八）

到了钟离这样的境界，几乎站在了提瓦特大陆的战力巅峰，想要提升一步比登天还难，同时还要小心提防天理的磨损，拥有漫长的寿命过的却也要时刻小心翼翼。

而今天至冬亲王对他的开导，为他沉寂的内心，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自那窗户之中，散发着智慧的光辉，涌动着更伟岸的神力，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努力推开那扇窗，迎接一个崭新而又更加强大的自己。

作为岩王帝君、契约之神，他执掌神之权能，意气风发，曾一度认为自身不存在短板，从未意识到缺失了情感功能。

对神灵而言，这其实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他深爱着璃月的大地和子民，却感知不到别人的爱意，只是一味地的付出而得不到任何精神上的回报，长久以后会造成心理失衡，质疑守护的意义，从而意识陷入麻木、混乱和癫狂，这是一种隐形的、最不易察觉的磨损。

历史上有许多善良的魔神，忽然之间变得冷酷无情，没有任何预兆的抛弃了家园，甚至亲手毁灭了原本守护的领地，就是由于情感功能缺失造成的。

苏羽为他排除了一个天大的隐患。

故此，钟离认为至冬亲王不仅对自己有恩，对整个璃月百姓也有恩。

“上天对每个人都很公平，让我拥有一身神力，却缺失了感情的共鸣。我看似漫长的一生，却未必如人类那短暂的几十年光阴精彩。至冬亲王，再次向你表达我的谢意。”

钟离双手托举茶杯，向苏羽敬茶。

“不值一提。我和你们魔神不同，本质是人类，才看到你所忽视的细节。”

“璃月七星八门之中，一些仙人与人类通婚，但从未有人和你一样看出我的问题。我想这不单单由于你是人类，还在于你无人可及的智慧。更出人意料的是，你明明是凡人之躯却比肩神灵，不可思议。”

互相坦白了身份，苏羽就不需要再刻意隐藏实力，一丝浩瀚的冰元素之力散发而出，足以和冰之女皇相媲美。

钟离得以对来自至冬的亲王，产生了最基本的实力判断，顿时肃然起敬。

凡人成就神灵之境，往往比魔神艰难无数倍！

“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主要在于你自身。摩拉克斯，我之前和你讲过，当你将尘世之锁重新埋葬于归离原，化身往生堂的客卿钟离，便表明你已经开始渐渐领悟归终魔神的良苦用心，只是犹豫不决而已。”

“现在这枚尘世之锁的秘密你已知晓，便更没有了留在身边的价值，不如让它回归凡尘俗世。归终魔神的遗物，会因为你的威名而代代流传，归终魔神的生命便以另外一种形式而延续下去。”

“此外，你身上的摩拉远不足以参与竞拍。这些即为我劝你放弃竞拍的原因。”

钟离同意了苏羽的建议，他亦认为，尘世之锁应在人类手中流转。

以摩拉衡量这件遗物的价值未免显得庸俗，可那也许是归终的心愿——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璃月不能一直活在我的庇护之下，不能永远依赖我的个人力量。本次拍卖会结束以后，我会消失一段时间，慎重去考虑璃月未来前进的方向，以及我自身的道路。”

“待我想明白这些重大问题自当还政于民，退下岩王帝君之位，寄情于山水之间，游历于红尘万世之中。”

钟离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和傲然。

苏羽正要询问神之心，拍卖会上突然响起了阵阵热闹的喧哗，原来是尘世之锁拍出了五十亿摩拉的天价，创造了万文集舍拍卖会的最新纪录。

最终的买家不是别人，而是天权星凝光的秘书，百识。

尽管百识全程只报价，从不与旁边的人交流，可在场之人谁都清楚，她代表了凝光而来。

凝光是璃月最富有之人，提瓦特大陆数一数二的女富豪，她只要出手，那么谁都别想再和她争抢拍卖品了。

事实也再次证明了这一点，只要她想要的东西，能用钱买到的东西，无论多高的价格她都会买下来。

“凝光的眼光不错，摩拉克斯。”

拍卖会开始前，苏羽并没有看见百识，她是中途才赶来的拍卖会，显然是凝光在收到这边的拍卖信息以后，才派的下属过来。

凝光喜欢收藏有价值的藏品，待到合适的时机转手再卖出去，从而赚取中间的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