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亲王府侍卫们一动不动，大人物怒哼了一声，钻进了摆放着小炭炉的温暖车厢。

老狗往嘴里哈着热气，努力的挺直腰杆，生怕周围的人都听不见似的卖力的喊道：“大人，您炉子里烧的那些煤炭，是农奴们没日没夜的在矿井底下，一铲子又一铲的挖，一块又一块的背到地面上的。您随便捡起一块闻闻，上面是不是有农奴们的血汗？不，在您的眼里，农奴们不过是畜生，您大概是不屑去闻的。

“有的农奴兄弟，从小就被卖进了煤矿当苦力，长期在漆黑的矿洞里干活，十几年没见过太阳，最后连眼睛都瞎了；还有的农奴兄弟，死在了矿难里，最后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留下。农奴兄弟们啊，都戴着手铐和脚链，在那撒尿都得蹲着的狭窄矿洞里爬了一辈子，老了的时候连走路都不会了，惨啊……”

缺少食物，为了保存体力平常说话都不敢太用力的老狗，此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劲，每喊一句话都会抓起地上一把雪塞到嘴里，饶是如此还是气喘吁吁，随时可能力竭。

但老狗还是要喊出来，要让那些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大人们全都听见，要替那无数惨死的农奴们呐喊出心声。

因为，老狗曾经也是一个被卖给煤矿主的农奴，后来生了一场大病被当作尸体抛到了荒郊野外，这才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从此在至冬城内以乞讨为生。

见过了煤矿厂的“地狱”，遇见不幸的人便会主动帮助，为了救一个快要饿死的来至冬城逃难的外地人，把口粮全部给那个人吃了，硬是饿了三天三夜昏倒在了雪地上。

后来是一条跛足的流浪狗，不知从哪个富裕人家的垃圾桶叼来了半块面包，又用舌头把他舔醒，就着半块生了蛆虫的面包咽下去，才捡回来了一条命。那条流浪狗从此成了他最好的伙伴，无论走到哪都如影相随，“老狗”的绰号便由此而来。

讲义气、热心肠，渐渐的老狗在至冬城里有了名气，乞丐和流浪汉、地痞流氓都非常尊重他，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可实际上都把老狗当做了老大，只要看见了信号，哪怕面前摆放着一只烧鸡，都要马不停蹄的赶来帮忙。

老狗沙哑的嗓音很大，奈何风雪更大，许多离去较早的大人们都没听见。好在面前的马车里，那位女皇陛下的某个叔叔一定听见了。

不过，老狗得到的却只有一声“哐当”，还有散落了一地的炭火星子。

坐在马车里的大人物，吩咐侍女把小炭炉扔到了外面。

刚才冲着老狗吐口水的车夫，带着几分杀气说“得罪我家大人，你等着瞧”，放完狠话赶着马车走了。

老狗骂了一句“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呸”，耗尽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袖子擦了一把老泪，接着摩挲着老黄狗的脑袋，“辛苦了，伙计，这些话老子憋了几十年了，说出来真他娘的痛快，事后死了也值！”

随着至冬城内各处的乞丐跑来“支援”，亲王府门前巷子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相继返回了各自的城堡和庄园。

对达官贵人们来说，降低身份和一群低贱的乞丐对峙，哪怕最后把老狗和这些乞丐都杀了也不会涨任何面子，反而明天会从老百姓们的口里听见难听的骂名。此外，今天包围了亲王府一整个下午，效果和目的已经达到，没人会真的在马车上睡一个晚上，那简直比要了他们的老命还难受，所以不如趁早回家休息。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顽固分子不肯就此离去，其中最主要的是那些与奴隶制有着直接利益关系的大地主和奴隶主。

亲王殿下要实行新政改革，然而革的是他们的命，失去农奴等于绝了他们的财路。在来之前就打定主意，亲王殿下不放弃改革，每天每夜拉着那群每次没有少拿份子钱的权贵们在亲王府门前示威，可惜权贵们第一时间跑了。

一位大地主告诉老狗“大人们怕臭，我们不怕，有本事跟我们耗下去”，结果老狗走到面前，贴着那人的脸张开嘴吹了一口气，大地主眼皮一翻竟被当场熏晕。

其他小乞丐们有样学样，对着剩下的地主老财们使劲哈气，有的还把穿了几年没洗过的贴身内衣扔了过去，那味儿冲的就连亲王府的近卫军们都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流氓地痞们在一旁说着诅咒地主们家破人亡、生孩子没屁眼之类的恶毒话；甚至还有一群流浪汉，干脆当面大小便，气的他们脸都绿了。

再到后来，居民和小商贩们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有人认出了其中一些地主、奴隶主的名字，当即把那家的丑事全都抖了出来，引得众人议论纷纷，马上有好几个地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低着头走了。

还有一群小孩子用雪球砸他们，骂他们是坏人。

于是，在至冬的大人物们离开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伙人也灰溜溜的跑了，纵然还有极个别不甘心的，见大势已去独木难支，只好一起撤走。

月色明如白昼，鹅毛般的大雪纷飞。

沸沸扬扬的亲王府门前的巷子，瞬间安静下来。

负责保卫亲王府的近卫军众将士目光灼灼，朝着门前的这群人行了军礼。

没有人说一句话，却彼此都点了点头。

人群很快散去，走的时候还把巷子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也许刚开始，近卫军还不明白陛下为何要派五千精兵强将护卫亲王，在见识到大半个至冬国的大人物们与地主老财狼狈为奸极限施压，以及底层民众们自发的前来声援，此时终于意识到要护的不止是亲王一人，而是这个国家的前途和命运！

第187章 废除农奴制

今日清晨，突然接到上头的紧急命令前去乡村增援，五千近卫军倾巢而出。出至冬城的时候，看见了树上吊着老狗的尸体，胸前还挂着一块血字牌子，上面写着“我该死”三个字，那条跛足的老黄狗也被吊死了，还被扒了皮。

凶手必然是昨晚包围亲王府的那些权贵，有大人物派人取了老狗的性命。

但连过去悼念的时间都没有，亲王殿下遇袭，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到。

抵达目的地，两位执行官大人告诉众将士，亲王殿下于半夜遇刺身亡，连尸体都没找到，近卫军们无不深感自责，心情更是悲痛万分。

为了这场农奴制改革，许多无辜的人惨死，但只要亲王还活着，那些人的死就有价值，可是亲王死了，改革也就结束了。

近卫军的众将士茫然之际，执行官【少女】哥伦比娅公开宣布，她将接替亲王殿下的职责，继续推动改革。

众将士以手中的长剑，用力拍打着盾牌，发出整齐一致、铿锵有力的鸣响。

又过去了三天，亲王殿下仍然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动用神力对付亡灵骑士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哥伦比娅回了一趟至冬城取药，虽然对诅咒丝毫没有效果，可总得做点什么，心中才不会那么焦急，在大街上碰见了老熟人【仆人】阿蕾奇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还跟着一支重甲骑兵队。骑兵们的铠甲上清晰可见破损的痕迹，想必是刚刚打完仗回来。

阿蕾奇诺告诉她，就在亲王遇袭的第二天，亡灵族、海妖族、翼族的外交官，集体来到至冬找女皇陛下讨要说法，污蔑亲王殿下杀害了亡灵骑士、北海女妖以及云中君这三位各自族中最顶尖的战士，向女皇陛下索取巨额的赔偿。

女皇陛下大怒，怒斥三大种族与至冬城内的奸臣相互勾结，要求他们供出杀害亲王殿下的幕后主使之人，三大族的外交官迫于女皇的压力，虽没有明确说出雇主的姓名，却暗示来自皇族。

女皇陛下当即召集皇族，召开了一次大型的“家庭会议”，并且在会上说“诸位族亲，当初我能顺利登基，你们功不可没。为报答恩情，我耗费本源神力赐予你们接近上千年的寿命，整个家族成为了独一无二的长生家族，每个人的寿命都几乎媲美璃月的仙人。我曾经一再警告，绝对不要干涉国家的事，但你们利欲熏心、贪图荣华富贵，竟敢勾结外族谋害亲王，自即日起，剥夺皇族所有人的爵位和特权，配合统括官皮耶罗调查亲王死因，无论查出谁是凶手，一律严惩不贷”。

女皇陛下又召集八位执行官，兵分三路冲向了三大族的栖息地。

北海女妖来自海妖族，其实是一种在海洋里生活的人类物种，只是走了不同的进化路线，曾经一度传的沸沸扬扬的美人鱼，便是海妖族的一个分支。这一种族女性占据了绝大多数，且各个天生体态柔美，至冬的风月场所“宽容之家”历史上的几位名妓，都来源于该族。

除了至冬的“宽容之家”，璃月的青楼，蒙德的妓院，稻妻的水茶屋等，均有来自海妖族的女性，她们凭借着美貌上的先天优势，往往能轻易地成为这个行业的花魁角色，一边为种族赚取大量的摩拉，一边搜集七国的情报。

该种族对外最大的贸易并非渔业，而是种族本身，说的更直白一点，海妖族的高层以贩卖族人作为主要的经济来源，提瓦特其他六国禁止贩卖人口，因此至冬国是唯一合法的出口国，占了每年人口交易额的八成以上，至冬的亲王公开禁止人口贩卖，触动了根本利益，才冒着得罪女皇陛下的风险，答应与至冬国的皇族合作，派出北海女妖展开刺杀行动。

面对来势汹汹的冰之女皇，该族的族长惊奇的发现，女皇的状态非常好，根本不是至冬皇族发来的秘密情报里描述的与天理交战身受重伤，当即直呼被骗，后悔不已。要是早知道冰之女皇安然无恙，不仅不会派北海女妖刺杀亲王，更不会派使臣跑去至冬索要赔偿，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海妖族的族长活了五百多岁，权衡利弊之后，说愿以个人的身家性命赔亲王殿下的命，恳求饶恕其他族人。

女皇陛下颇为不屑，表示三族的族长加起来都顶不了亲王殿下的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