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温书惊讶。

她嘴角扯起，那一抹笑容似是讽刺又似是冷漠：“我是个孤儿，三岁被乌鸦首领捡了回去，当做杀手培养，接受最严格的训练。而像我这样的孩子，乌鸦里有很多。”

“听从组织命令是我们这些工具存在的唯一价值。”

乔温书嘴唇抿起，“你和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女人笑了笑，黑眸浮起一丝温柔，周身冷漠的气息消散了些：“有次任务我受了很重的伤，然后阴差阳错被他给‘捡’到了。”

她撑着下巴，说起和爱人相遇时的情景，宛若一位怀春的少女，眉眼尽是温柔的笑意。

“一开始见面我很讨厌他。明明一眼就看出我是什么人，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像个笨蛋一样。可笑的是，我最后还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明知这是不允许的事。”

说到这里，她抬手把跑到前面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所以，我们都是笨蛋。”

“......”

乔温书：“乌鸦出手了，是吗？”

女人点了点头，“和他在一起后，我产生了离开乌鸦的念头。只是乌鸦首领不可能放过我，因为我是他费尽心思培养的招牌。于是我设计了一场假死计划，成功瞒天过海，和黎回帝国生活——原本是这样的。”

她语气转冷，“乌鸦首领早就知道我和黎的事情，在我计划实施之前，率先派人把黎绑走了。”

乔温书倏然问：“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秋奶奶他们？父亲失踪后，你一次都没和他们联系过吗？”

“没有。”

她抬眼正视乔温书，慢慢道：“因为帝国政府高层有乌鸦的人，我不相信他们。”

乔温书瞳孔猛地一缩，眼睛睁大一圈，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会......”

“怎么不会。”

女人冷笑，“乌鸦势力遍布极广，三国到处都有他们的人。确实，乔家会全力帮我救黎，但谁又敢保证我们的计划不会被乌鸦知道，风险太大了，我不能拿黎冒险。”

“可是，”乔温书皱眉，不太能理解她的做法，“拖这么久你又怎么能保证乌鸦不会对父亲做什么？二十几年，你难道就没想过修华伯伯和秋奶奶他们的感受吗？他们一直在寻找父亲的下落，饱受痛苦和折磨，就算帝国高层中有乌鸦的眼线，可偷偷向他们传递一个消息有这么难吗？哪怕......”

他看着她，缓慢道：“你告诉他们父亲死了。”

乔温书咄咄逼人的话语，让女人陷入沉默。

四周的空气仿佛停止流动，乔温书和女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僵硬。

片刻之后，乔温书开口：“抱歉，我语气太冲了。”

“......没事。”

女人揉了揉眉头，“我知道你有怨，但重新来一次，我也不会改变想法。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这次我来帝明星主要是想见你一面，见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她抿了抿唇，抬手似是要摸乔温书的脑袋，被乔温书偏头躲过，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乔温书张了张嘴，低头：“对不起。”

女人笑了笑：“没事，是我太贪心了。”

她深吸口气，拿起包起身要离开。

“等一下！”

乔温书忍不住叫住她，女人身体稍顿。

“父亲的事.......我会告诉秋奶奶他们。”

“随便你。”

乔温书手指不自觉握紧杯子，黑眸深处隐藏着一丝希翼，带着忐忑和犹豫问：“我......还能见到你吗？”

女人笑笑不语，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低声提醒道：“小心王后，她是乌鸦的人。”

说完，也不管乔温书内心有多震撼，径直离开。

一分钟后，仓泽从店后厨走出来，在乔温书身边坐下。

“她是假的。”

乔温书垂着眼眸，低低道：“她不是我妈妈。”

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乔温书从收到信息的那一刻起，就对她产生了怀疑。

在看到对方长相时，乔温书不可否认地生出了几分希翼。

直到他试探性问对方为什么一次都不联系秋奶奶他们。

秋奶奶曾说过，爸爸失踪后，妈妈有联系过他们一次，询问过爸爸是否回了帝国，而不是一次都没有联系。

更重要的是，在爸爸失踪很久之后，乔家收到了匿名寄来的关于爸爸的遗物，以及一封道歉信。

哪怕无法亲口诉说，那个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向爱人的家人传达了自己的歉意和痛苦。

因为她知道，深爱着爸爸的不仅仅是她。

还有他的家人。

被留下的人，往往都是最痛苦的。

“不可原谅.......”乔温书拳头不自觉攥紧，心底涌出一股无名火，眼中燃起愤怒。

这个女人，侮辱了他妈妈对爸爸的感情。

他的妈妈......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