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死亡结局这件事,傅溪羽可以给出很多种答案,但有时做出选择不一定需要很多理由,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她想这么做。
床头的电子时钟标注了今天的日期,瞟了眼上面显示的文字傅溪羽回复了句后天见,便再没有理会聊天窗口顶部那时不时跳动的、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字样。
秦略到最后也没有将那句反反复复编辑的话发出来。
对他来说,傅溪羽只是个比陌生人要更亲密些的、利益关系大于情感关系的未婚妻。如果没有察觉到赵书念的好,那么娶了这个能最大化家族利益的女人也未尝不可。
但这不能是现在。
傅家的态度被秦家理解为威胁,而将继承并发展秦氏视为人生目标的秦略无法对这种威胁置之不理。
虽然对书念有些愧疚,但稳住傅溪羽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事。
当然,秦略也不会任由自己被名为“傅”的桎梏给束缚住,他要做的,是将这桎梏变成自己养料,让秦氏站在比现在傅家更高的位置。
傅溪羽,就是最好的踏板。
“修文?”被各类玩偶装点的房间里,傅溪羽的声音却比在楼下的家人面前成熟沉稳了许多,她轻唤着青梅竹马的名字,听到对面轻笑的气音时竟诡异地觉得几分心安。
电话另一端,与傅溪羽所在位置完全相反的天色中,钱修文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处,听着对面人的呼吸声放松下来陷进沙发。
比起白天的紧绷杀伐,现在的他则更像是条垂耳听话的宠物狗“吃饭了?”
他不急着进入正题,傅溪羽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纠结中便顺着人的引导闲聊起了家常“嗯,今天回家的时候还看见你家老宅里的石榴树结果啦。”
钱家的年轻人多数出去忙活家业,也只有小孩和退下来的老人会为了安全长留在老宅生活,而那几颗石榴树就成了孩子们童年时最好奇的去处。
“是吗?我让老头子找人给你摘点送过去。”电话那边的声音放轻了些,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年带着傅溪羽爬树摘果的场景“可惜我现在没法回去,要不直接带你去挑。”
顺着开了头的话题,两人间的生疏也被逐渐融化,直到提起自己前些日子逛街时看到的新奇玩意,傅溪羽才想起正事。
同时表现出来的,还有她陡然沉下去的情绪和声音。钱修文呼吸停滞了下,随即电话中传来阵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和短暂的纸张翻动时发出的呼啦声。
“白瑰,家世一般,A大新闻系毕业后进入报社工作,几年发布了不少热点话题文章,算是同期比较优秀的职员了。”
大腿交叠身体后仰,钱修文将手机倒放在胸前口袋,以便让傅溪羽能听清他的声音。指尖捻了页纸再次翻过,看见上面有关几个事件的调查结果挑了下眉头“我倒觉得这种捕风捉影的能力更适合当狗仔。”
沈一徽的品味倒真是跟他自己挺相符的。
几页的报告一目十行的浏览过去,手上的纸张顿时没了用处被丢回桌面斜躺,钱修文身子骨泛懒,只把手机拿近耳边听里面细碎的声音“对了,商场那人我处理了。打人伤手,我明儿给你挑个人你带着?”
识趣不问他的处理到底是什么方式,傅溪羽也没有正义感上身被好奇心害死的欲望。只不过为了能顺利死亡,钱修文的人还是得拒绝的“不用啦,以后出门我带着司机一块就行。”
钱修文不可置否哼了一声,也不打算逼她同意“所以呢,你就打算放任这个人接近沈一徽?放弃他了?”
没能听出他语气中隐藏的试探,傅溪羽心和脑子都是一团乱麻。
她确实存着想让钱修文帮忙的想法,但自己毕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无忧无虑的小女孩,钱修文的出手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懂。
右手攥拳,大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按压着手指的第二关节。
“我、我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她终归还是狠不下心,可单凭自己能做到的事情还是太过单薄。
无力感与悲哀双管齐下,成倍数的打击让傅溪羽酸了鼻尖、声音发闷“我也不知道该这么办了……再等等吧,或许一徽会想明白的。”
沈一徽那个脑子能想明白,明天他就把自己的头给副手当球踢。
钱修文做事干脆利落,吃过的瘪受过的屈能当场报的都不会放到第二天,但唯有沈一徽是他能当场动手却不得不能的存在。
但凡他小时候早被送回国一个月,这恶俗三角恋就不可能形成。
再次记恨起当年那个搞突然袭击导致让自己没能按时回国的家族,虽然对方已经全盘覆灭,那也不影响他为自己心上人跑了的仇在心里再端人老窝一次。
行吧,既然她没放下,自己也不介意再忍一段时间“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还有,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