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松柏院内。
黄鹂口中还未起身的言老夫人,此刻正端坐于高堂之上。
右手托起青花瓷盖碗,左手用茶盖轻轻去刮开碗中的漂浮的茶叶,鼻尖轻嗅茶香,浅酌细饮不急不缓,端得一副高贵典雅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她就是那故意刁难小辈,给言婼卿下马威之人。
黄鹂刚走进正厅内,一眼便看到了品茶的言老夫人。
只见,黄鹂踩着细碎的步伐走上前来,福身行礼道:“老夫人,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言姑娘拦在了松柏院外。”
言老夫人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仿佛不曾听到黄鹂的话一般,继续低头饮茶,唯有眼底深处一抹幽光闪过,无人瞥见。
听到黄鹂的回话,言雪凝顿时喜得眉开眼笑,那张娇俏可人的秀颜之上尽显得意之色,眼眸深处的晦暗之色,却昭示着她并满足于此
只见,言雪凝轻轻挥手,将黄鹂唤了过来,微微侧身低声问道:“方才,那言婼卿可曾说些其他什么话?”
相比于言婼卿仅仅是被拦在松柏院外吹吹凉风,言雪凝则是更希望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够在松柏院前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也不枉她卯时就到祖母这里,等着看这场好戏。
低眉垂眼的黄鹂轻轻摇了摇头,开口答道:“回大小姐的话,门外的言姑娘并不曾有任何不满,只是……”
黄鹂有些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作为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她本不该多言。
只是,她又怕那个弱柳扶风的大小姐真的在松柏院里出了事,即便刚回来的大小姐再不受老夫人待见,她终究是将军府里唯一的嫡小姐,而自己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她的命可比不过这府里的小姐金贵。
“只是什么,有话就直说。”言雪凝最讨厌人说一半留一半,语气里也就不免带着几分不耐之意。
闻言,黄鹂的头压得更低了,小声地呐呐道:“只是,奴婢看那言姑娘穿的甚是单薄,又生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站久了身子恐怕会遭受不住。”
听到黄鹂这番话,言雪凝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心中也清楚地明白她能折辱那个野丫头,却是不能让言婼卿在松柏院里出了事。
心中虽清如明境,言雪凝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嘟囔道:“遭受不住才好呢!”
听到言雪凝这般不着调的话,一直不曾言语的言老夫人将茶碗狠狠地放在了桌子上,不悦地提醒道:“雪凝,慎言!”
言雪凝看着满脸严肃的言老夫人,被吓得猛然一抖,支支吾吾地说道:“祖,祖母,孙女知错了。”
闻言,言老夫人收回了目光,继续端起茶碗品茗,随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对着身侧的黄鹂说道:“一柱香后,你去把大小姐请过来吧。”
听到言老夫人这话,言雪凝的脸上显露一抹阴狠,将情绪隐去后,对着言老夫人撒娇道:“祖母,您若是见过了姐姐,不会就不喜欢雪凝了吧。”
言老夫人抬眸就那么淡淡地看了言雪凝一眼,看得言雪凝打了个激灵,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喧哗声。
言老夫人自然也听到这动静,对着黄鹂说道:“黄鹂,你且去外边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竟如此大声喧哗?”
不知为何,言老夫人总觉得她这心里有点不太踏实,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脱出掌控的感觉。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黄鹂适才步伐慌张地回到了正堂 。
见到黄鹂竟如此失态,一向最看重规矩的言老夫人皱紧了眉头,轻斥道:“何事慌慌张张?”
“老夫人,言姑娘感染了风寒,直接昏倒在了松柏院外。”黄鹂脸上满是担忧,她担心自己会成为一枚弃子,被言老夫人毫不留情地舍弃掉。
不同于黄鹂的慌张,言老夫人脸色如常,从容地吩咐道:“黄鹂,去将张大夫请来。雪凝,你就先留在内室吧,免得落人口舌,老身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