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表情时看着有点严肃,喊他时也是连名带姓。
“爱人先爱己。余景,这是你告诉我的。”
余景陡然惊醒。
七月的早上天亮的早,阳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细溜溜的一簇,印在连珩背上。
他正趴在床边睡觉,被细微的动静吵醒。
两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一高一低对上目光。
余景头疼欲裂,皱着眉重新闭上眼睛,听见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连珩坐起了身。
“我——”
“出去。”
连珩一愣。
余景从没用这样重的语气和他说话。
即便是十几年前和祁炎的事情败露、余景被关在房间里时,都没这样对连珩说话。
甚至于面对连珩坦露心意后的那一次放肆,余景事后也不曾太过生气。
余景一向好脾气,也愿意惯着他。
可这次,却一点商量都不带,冷着声让他离开。
连珩自知理亏,也不去辩解,只是低声道了歉,说自己在外面守着。
余景没有吭声,转过身背对着他。
看样子像是厌恶到了极点,连见也不想见。
连珩只得离开。
房门被轻轻关上,余景抱着自己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脑子里乱糟糟的,零星的记忆碎片像ppt似的在眼前回放。
他不该这样。
最起码,不该是连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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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晚之后,余景开始有意疏远连珩。
其行为包括但不限于不回复信息、不接听电话、不同意见面,甚至连回家的次数都变少了。
不过这也和祁炎有关。
余景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怎么告诉他们自己和祁炎分开了。
再者,祁炎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余景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点都不踏实。
他有时恋爱脑发作,会想祁炎是不是去收集他被迫出轨的证据了。
可大多时候都是清醒的,总觉得祁炎不会就这么平静地翻页,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大闹一场。
不过也不是现在该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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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余景去了趟医院。
徐杨的母亲是强制送医,中间祁炎搭了把手,什么都用的最好的。
既然自己和祁炎也要分开了,也不能总占着对方的便宜。
虽然以后比不上祁炎安排的,但总归也说得过去。
徐杨是个挺争气的孩子,左右也养不了多久,余景还有点存款,不会因此拮据。
处理好医院的事正到饭点,余景刚走出住院大厅,在门口的台阶上意外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的脚步一顿。
是祁炎。
重逢比想象中要平淡,也没有那么多因爱而生的巧遇。
病人设施有变更,自然会通知到祁炎那里,祁炎抽空过来,楼下没等一会就等到了余景。
“一起吃个饭吧。”祁炎笑着说。
余景停在原地,看男人肩上洒落着的阳光。
祁炎穿了件黑色的衬衫,看着很显年轻。
余景无端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活,祁炎会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等他下课。
那时的阳光也很好,相较于现在,也就手上多了本课本。
大半个月不见,对方又瘦了不少。
即便是笑着的,也遮不住眼底疲惫。
“阿景,我们聊聊。”
好聚好散最好,彼此都不要弄得太僵。
他们还有共有财产,余景在祁炎公司也有相应股份。
余景犹豫了片刻,同意了。
上了祁炎的车,他本以为会是在外面找个餐馆随便吃点。
却不曾想,对方一车开回了余景父母楼下。
祁炎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贵重的烟酒礼盒。
“好久没来看爸妈了,东西堆得也多。爸不是说要戒烟吗?我就少给他买了两条,多买了点好酒,今晚陪二老喝点,开心开心。”
余景看着对方忙碌,满目漠然。
“祁炎,你又何必这样?”
之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收回来余景自己都觉得恶心。
自欺欺人的桥段在别人身上看见原来这么让人反感,余景忍不住皱了眉头。
“先看爸妈,”祁炎把一盒茶叶递给余景,“我们的事回家再说。”
余景没接。
祁炎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阿景,先不要让爸妈知道,好吗?”
余景胸腔起伏,压抑着声音:“他们迟早都要知道。”
祁炎低头,拉过余景的手腕,把那盒茶叶的提手交在他的掌心。
“明天就是安安的生日,爸妈正开心的时候,你要扫他们的兴吗?”
话里带着十二万分的笃定与自信,像是吃准了余景拒绝不了。
余景挣开祁炎的手,却稳稳拎着了那盒茶叶。
算是默许。
上升的电梯里充斥着沉默,余景看着逐层增加的数字,面无表情。
“你最近经常出去喝酒?”
余景斜过目光,并不应答。
祁炎只是笑,看起来假得有些瘆人。
“外面乱,少喝点。”
“叮——”
电梯到达相应楼层。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余景转过视线。
外面站着个人,正是连珩。
余景心上一惊。
半个多月未见,连珩的视线只在余景脸上扫过一瞬,继而对上祁炎的目光。
两人心情似乎都不是很好,多少带着点阴阳怪气。
此刻相视而笑,简直中门对狙,假的不分伯仲。
祁炎走出电梯,故作轻松道:“你今年好像很闲。”
连珩笑笑,与余景擦肩而过,走进电梯:“闲不过祁总。”
他按下楼层,在电梯门关闭前冲祁炎懒洋洋地一抬下巴:“攘外安内,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