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景艰难咽下嘴里的菜:“想你……离我远点。”
饭后,大家各自散去。
不过连珩身边跟了两人,转战去了附近茶楼。
二楼小包厢挨着窗,能做六人的茶室只坐了四人。
没人避讳余景,公然谈起了最近的一起绑架案。
连珩应该早就看了相关资料,对于案件的细节都清楚明白。
手机凑在一起,按着图片和文件又给重新梳理了一遍。
其中专业名词略微可怕,余景在一旁听得如坐针毡。
他借口出去尿遁,第三次回来时就只剩下连珩一人。
“谈好了?”余景坐在他的身边。
“嗯,”连珩拿起茶盏,抿了口茶,“再不谈好你都要在厕所安家了。”
余景微微清了清嗓子:“这些东西我能听吗?”
“带你过来就是让你听的,”连珩收了收脸上的笑,目光也跟着沉了下来,“最近出了好几起绑架案,被害人都是警察家属,我怀疑这和去年的贩毒案有关。”
听到那三个字,余景有些许的愣神。
祁炎在事故发生之后就提到了,他一定是知道什么。
连珩点了下头,也不否定。
“生意做大了多多少少可能接触到,祁炎不傻,他不沾这些。”
余景稍微放下一点心,刚才无意识挺直的腰背也随着一声叹息重新弯了回去。
这样细微的动作连珩都看在眼里。
心里不爽,非要嘴贱问一句:“担心了?”
余景的眉头猝然皱起来。
连珩连忙咳嗽几声转移话题:“最近你尽量减少外出,对周围环境多点戒备。”
余景“嗯”了一声:“那回家吧。”
“有我在你怕什么?”连珩笑起来,“等到年后我回单位你再注意。”
余景看着连珩,抿了下唇:“小珩,你之后会继续跟那些人对上吗?”
“那倒不会,那是缉毒队的事,上次那是碰上了,纯属意外。”
余景给无语到了。
还意外,一场意外几乎要了他身边人的半条命。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只要想到在重症监护病房外绝望的连母,余景还是会心下不安。
“不是你的事就不要管,沾了那玩意儿的人不是穷凶极恶就是亡命之徒,你跟他们对着干,那不是——”
余景说到一半都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干脆就停下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呼出来。
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压低音量:“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连珩是警察,如果警察怕这怕那,不如辞职回家。
但这不妨碍他铤而走险,不顾个人安危。
“我知道,”连珩握住余景的手,轻轻攥了攥,“我爸妈当初也跟你一样。”
余景垂着眸,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久久不语。
“但是哥,我身上有命债。”
余景抬了眼。
“圆圆的爸爸,你还记得吗?那是我师父,他交代在这里面。”
连珩轻轻靠在余景肩头,闭上眼睛。
那是他上过最残酷的一课,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也无法真真正正从当年的事件中走出来。
“祁炎曾经来找过我,说我不应该把你卷进来。”
“我觉得也有道理,但是——”
但是他舍不得。
余景好不容易才答应和他试试,他根本舍不得放人离开。
从年前拖到年后,这些事情太过沉重,连珩也不想徒增余景的负担。
可隐瞒下去既不利于安全,也不算作尊重。
连珩选择在今天全部坦白。
“现在我都把事情告诉你了,你要不要暂时和我分开避避风头?”
说完连珩又很快地补充道:“只是暂时分开,分开也不是分手。”
攥着余景的手用了些力气,像是怕他抽身离开,无言地挽留。
许久,余景抬手,揉揉连珩的头发。
像在家里时那样放柔了声音,轻轻问他:“分开要分到什么时候呢?”
悬在头上利刃在这一刻陡然落下,余景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连珩深深吸了口气,手揽过余景的后腰,把人紧紧抱住。
“不知道,”连珩呼吸有些急促,“但我会很快把事情解决——”
余景打断他:“这个事情解决了,会不会还有下一个事情?”
连珩把脸埋在余景的颈脖,没了声音。
只要连珩没有辞职,这种“事情”就会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供给他。
他永远有危险,身边的人也永远有威胁。
“哥,”他难过得声音发抖,“我——”
“所以就这样吧,”余景也紧紧抱住了他,“除非躲一辈子,不然是躲不掉的。”
连珩一愣,心情在这一刻翻天覆地。
他还有点不敢相信,愣怔怔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都上了贼船,哪有中途往下跳的道理?我都说了,除非你主动放弃,都会一直陪你。你不是在我身上放了个追踪器吗?这段时间我会多多注意,尽量减少外出,在家等你回来。”
余笑着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你不要担心,我不走,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