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雪青仿佛愣住了,细长的眼眸盯着她许久,好半天吐出几个字来:“真的?”
谷雨乱揉了一把脸颊,无比肯定道:“真的不能再真了,你看我多稀罕你,明明厌恶酒桌文化,为哄你还得喝酒,我现在头好疼,感觉脑袋要爆炸了!”
说着,她脚步一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叫谷雪青走快一步,刚好好将人揽在怀里。
谷雨真的喝多了,她酒量也不行,抬眼只能看见头顶的吊灯,谷雪青的眉眼逆着光,里面的情绪难以辨明。
“哥,我妈妈是喝百草枯死的,除了有个骨灰盒,和你也差不多,别难受了。”她说着,想抬手自以为是地帮谷雪青拭泪,却摸到他冰凉细腻的脸上毫无泪水,淡定得像个假人。
“真的,别难受了,这个家只有咱俩是一心的,看你这么憋着自己,我心里也针扎似的。”她眯着眼睛喃喃道,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再晚一点就真的要睡过去了。
因为酒意上头,她不知道谷雪青的表情,更不清楚他做了些什么,只记得依稀在耳边的一句轻声低喃。
谷雪青嗓音低沉,清冷雅致好似流水溅玉,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答应你,小雨。”
因为他从来没有叫过她小雨,私下称呼她为你,当着人面叫妹妹,故而那声小雨,叫谷雨事后回响起来格外清晰。
可当她再次去确认时,谷雪青却说她喝多听错了,他语气笃定,叫谷雨也自我怀疑起来。
不过自那以后,谷雪青便时不时给她带些小玩意儿,每年生日都会出现,某日碰上航班延误,他竟然雇了私家飞机,从埃及一路飞回来,速度犹如闪现一般!
而谷雨每年许的生日愿望,都是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当她眉飞色舞地将这个事情告诉谷雪青时,只看见男子淡然的神色蓦地一僵,继而垂下眼眸去,再抬眼时,他伸手来摸谷雨的脸颊。
“可你毕竟是要离开我的。”
他的眉眼落落穆穆,冷傲的面容显出几分索寞,语气沉得像是北冰洋底的一段回声,叫人辨不清里面的意思来。
谷雨心思朦胧,任他来摩挲自己的脸颊,更不曾体会这样的举动是否过于暧昧,有点超出兄妹界限了。
继而又是几年过去,谷雪青三十了,谷雨也是二十五岁的职场女性,他们兄妹俩做事风格很像,但又不太像。
如果非要做个比喻,谷雨是没有染血的刀,而谷雪青的刃上尸山血海。
谷雨有时候怀疑,这人是不是有意不让她接触那些阴暗的东西,在肮脏罪恶到来前,他便冲到了前方,一寸一寸割下对手的血肉,免得脏东西污了他的小公主。
可正如别人所言,谷雪青杀心太重,做事情太绝,容易招致恶果。
报仇的人不敢动他,却敢动和他关系最好的谷雨。
当她发现自己被绑到个废弃工地时,第一反应是赶紧告诉谷雪青。
可当她弄清楚绑匪的意图后,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事情千万不能告诉谷雪青。
这个人做事情越来越狠,他会逼死自己的。
绑匪是谷雪青的弃子,现在满心都是报复欲,红着眼睛逼迫谷雨说话,被她一口唾沫喷在脸上。
男人勃然大怒,终于找到谷雪青的联系方式,给他拨了个视频电话,刚一接通就甩了谷雨一个巴掌。
“你再敢动她一下,我要你的命。”
说完,谷雪青便挂了视频,神色依旧那么淡漠疏离,话语却狠得叫人心生寒意。
谷雨在废弃工厂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谷雪青的身影,他那身白色西装穿得笔挺,好似是来接她回家一样。
绑匪开了天价赎金,他二话不说答应了。
绑匪问他为什么这么对他,谷雪青面无表情说非常后悔。
最后绑匪要他跪下认错,谷雪青眼皮都不抬一下,拉了拉西装裤,作势要跪下。
谁料上面的钢筋松动一下,一根垂直的钢管从上面掉下来,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就在谷雨头上。
当温热的鲜血溅到谷雨身上时,她直以为这是做的一场噩梦,梦里面哥哥紧紧抱着她,背上扎着的钢管贯穿整个身躯。
白西装被染成血色,谷雪青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小雨,只有在死亡面前,我的感情才不显得那么肮脏。”
“你要好好活下去!”
谷雨梦醒时,枕头微微湿透,她擦了眼角的泪水,看着陌生的环境发了会愣。
许久,她轻声道:“我会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