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握住了着急忙慌的栗果儿的手,安抚道:“我也只是一个猜测,咱们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真是如此……,无论如何日子也总是要过下去的。”看着幼清这么镇定,栗果儿也冷静了下来,“那……那要是真如主子所说,咱们要不要化个妆容,弄得丑一点,兴许皇上见了不喜欢就……”
幼清打断了栗果儿的天马行空,“我又不是第一次拜见皇上,我长成什么样,皇上还不清楚?可别乱想歪点子再弄出个欺君之罪出来!唉——之前宫里是不是赏赐了些上好的胭脂过来?找出来好好打扮打扮吧,如果真如我所想,也得用好我这张脸,好好谈下条件才是!”
胭脂是不知几百几千朵鲜花鞣制制作出来的精品,馥郁甜蜜,色泽如霞,幼清看着胭脂盖上精致的并蒂缠枝纹样,有些出神:这是大清朝,比男女天堑更加难以逾越的,是巍巍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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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参见皇上。”幼清才屈下膝盖,就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掀起车帘,紧接着身着玄色马蹄袖长衫的帝王亲自下车微微一使劲托起了幼清的胳膊肘。
“幼清何必如此多礼。”玄烨还是第一次对于出宫如此雀跃,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他才明白为什么话本里去会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总是没出息的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因为就连他自己,开口的时候都差一点儿咬着了舌头。
“快上车来吧。”玄烨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澎湃,眼神却忍不住停留在幼清身上,她今日穿着的马面裙上绣着玉兔衔桂枝的纹样,俏皮可爱,更适合十四五少女的年纪。只是微微进行了妆容的修饰,就动人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叫玄烨自己都有些后悔要带着这样美丽的心上人招摇过市,迎接一道道惊艳的目光。
幼清感受到康熙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身上的警报更是拉到了最大值:“皇上,您为什么一直看着臣,是臣脸上的妆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玄烨收回了自己有些克制不住的目光,紧接着便撞入了幼清的眼眸中,那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里,此刻也像是秋风渐起之下的清潭,没有少女的羞涩,反倒冰凌凌泛着寒意与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警惕的审视。玄烨的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顿时冷静下来,更敏锐地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种种行为恐怕已经引起了幼清的怀疑。
她是个极聪慧机敏的姑娘,旁人梦寐已久的嫁入紫禁城,在幼清的眼里恐怕只是阻碍她继续翻译工作的障碍,比起嫁作人妇还要更难以忍受。就算自己能够做出许多的承诺,在这样聪明的姑娘面前,没有全然赤城的真心,没有日久天长的考验,也不可能得到她真正的信任。
“朕从前见到你都是穿着宫里的旗装,也从来不像其他姑娘那样调脂弄粉,如今精心打扮起来,再换上民间的衣裳,到时格外新奇。”幼清也看着玄烨的眼睛,帝王方才炽热的凝视仿佛只是昙花一现的幻觉,如今又回到了风平浪静,不起半点波澜的状态,倒显得自己的猜测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听闻今年中秋节宫中难得大办宴席很是热闹,过几天又是封新皇后和贵妃的典礼,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今日还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召微臣同行,微服私访?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微臣去办?”
玄烨看幼清一口一个微臣,便也拿起了体谅臣下的君主模样,“火炮庄子的差事告一段落,之前朕许了庄子里的宫女们恩旨出宫,担心完颜爱卿久未归家,也思念父母想要弃朕而去。所以赶着在中秋之后一天,亲自请完颜爱卿回府上与父母兄弟团聚,聊解相思。三藩虽平,但台湾郑经贼心不死,北方罗刹国蠢蠢欲动,朕为处理政事在宫内设立南书房,但内宫之中却缺少良佐。乾清宫今年新设了一位从四品的代诏女官,虚位以待,不知道完颜爱卿可否愿意继续辅佐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