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占地面积不小,现在全被他收入眼底,巨大高楼以及众多庭院,他既能看到整体轮廓,又能精细到地面上一只蚂蚁的模样,乐天的心情很平静,他静静记着这些道路和沿途把关的人,就这么看着看着忽然一道黑影从视野闪过,乐天凝神盯着那黑影。
在细致观察下他认出来这人是云端月。
云端月去了百花楼范围内好几处地方,飞檐走壁身法十分敏捷,她不是普通女子,乐天看她熟练地躲避守卫转了一圈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楼里的房内。
乐天没管进屋后的云端月,他俯视着俯视着,将她去的那几处地方连在一起发觉到其中的不寻常。
“她在布阵。”
乐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忽然灵光乍现想通了一切,程子灏说百花楼里可能有人潜入。
现在看来潜入的人就是——云端月。
将被大人临幸的绝色美人摇身一变成了卧底?百花楼真复杂,不过乐天倒是松了口气,巴汉晖的事堵在他心里不能释怀,云端月不是普通姑娘就好,不管她是好还是坏总归是有自己的选择,他也想给巴汉晖一个选择,但在此之前还是想办法得到解药再说。
乐天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开始模糊,他仿佛从天空中跌下,身子落进黑暗,迷迷糊糊乐天知道是自己精力枯竭了,他没有抗拒这种感觉,意识里的他也闭上眼睛,随着房间内此起彼伏的鼾声一起陷入睡眠。
第二天醒来,乐天感觉精力充沛。
那种充沛不是吃饱了睡好了的精力旺盛,而是一种没由来的轻松、轻盈,好似人从里到外都被清洗一番,乐天的听觉、视觉、嗅觉等都变得很不一样。
如被磨了锈的刀洗去了一身污渍。
乐天蹲坐在床上靠着墙壁,看周围的人忙忙碌碌在洗漱穿衣,他们睡的地方是大通铺,床头在过道那边,乐天微微起身以蛙跳的姿势轻轻松松一跃下床。
从床尾到床头的地面落地轻飘飘没有声响。
一旁穿衣服的柳心惊讶:“哇,好厉害啊。”
他腼腆笑了笑没有接话。
*
乐天有想过把脑海里的符箓默在纸上,这样他就不用每次费力去想画法,毕竟万一忘了可怎么办?
但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又有了别的考虑。
王五死前把所有东西销毁,留下的除了三块木牌就剩下他们满脑袋回忆了,说明东西本身就危险,加上还有仇家,如果他复刻了危险同样也会伴随他。
木牌粗糙,没人当回事,书就不一样了。
乐天一直按耐心里的想法,昨天忽然回忆起王五的胡话,是的,那些在当时确实是“胡话”,王五是个非常不着调的人,古怪要死,乐天把很多回忆都掩埋,如果不是冥想意外唤醒,他也记不起来那事。
但那个雨夜让乐天对修行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把王五的东西复刻下来,岂不是走了奉为圭臬的路,一板一眼照着别人学,王五强调人要思考不能一成不变,那么他应该学习的是探索路的本质,而不是完全去牢记那些动作和咒语,为什么符咒非要那样施展?他换一种形式行不行?那么繁琐的东西,能不能变得更简洁?或者他可不可以创造出来新的招式?
世人的灵根修行和王五不一样,但王五没有贬低那些不一样,他只是想创新,在过去的经验上创新,乐天不能保证自己是有灵根还是无灵根,可不管是有还是没,取长补短,查漏补缺总归是正确的路子。
他没必要像戏本里写得那样分得太清,好像得到什么绝世的武功秘籍,就要摒弃其他的一切途径。
乐天平静的表情下有太多思考,虽然那些思考显然还为时过早,他得打好基础才能把大框架翻新。
白日的云端月一如既往看书、弹琴、练字,如同大家闺秀一般,乐天继续为她当门童,他没去试探云端月,自身都难保,何必卷进不必要的是是非非?
但不踏入不代表不思考,乐天没事干便想着昨夜他在天上看到的,云端月去的位置从天上望到地面是一个阵的构成,还是一个以百花楼为中心的困阵。
她要困住谁?
程子灏口中的那位大人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正好和他的打算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