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显然是动了清理门派的心思。
巴汉晖太熟悉这种戏码了，他之前的国家就是这样的，看着岁月静好，内部爬满了肥嘟嘟的虫子，那些人形虫子吸食国家的脊髓，最后高楼崩塌，没想到修真门派也是这样，果然啊，是人就难改劣根性。
巴汉晖看得明白，乐天也看得明白。
“我虽然不满他刻意来羞辱我，但有些事他说得也没错，进门派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里面的种种情况太复杂，以我的性格还是在外面自由些，云师姐，很抱歉，我没有那个魄力与你去对抗他们。”
青云派和他的关系不大，他们的沉疴宿疾哪里轮得到他去解决？云端月是内门筑基修士，姓赵的敢得罪她证明背后之人不简单，她有师父，他可什么也没有，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就能不明不白死在青云派的地盘上，那他干嘛要顶着危险去？
当然这其中也有乐天的识时务，如果没有王五教授的那份能力，他可能不会拒绝云端月，赌一把万一成功呢？可是现在他有了能力，也试了它的威力，青云派这件事像是打醒了他，他其实不必非得挤进修真门派才行，没成仙成神之前大家都是人，是人就会有人的劣性，人多就有是非，他何必去招惹是非呢？
修真界没他过去想得那么美好，和人世间甚至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个人力量的强弱。
乐天想了想他能靠自己活着，那就没有必要再去趟青云的浑水，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真相告诉云端月，至于能不能解决问题，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另外他的那份能力怎么说都挺危险，搞不好会给云端月带来麻烦，就这么散了也挺好，乐天打定主意不去了，婉言拒绝了云端月。
云端月看着他说：“你对青云派失望了。”
再怎么找借口也改变不了心底最初的答案，最初的答案就是，他很失望，她看出来乐天的失望了。
乐天沉默，最后给她一个第一次见面时她不满意他的回答，而他给她的那个很明显是伪装的笑容。
［你说的没有错我确实是失望。］
＊
卯时。
云端月最后还是离开了，美人失魂落魄，她与天边亮起的朝气曦光形成了鲜明对比，巴汉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他对乐天说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乐天惊异地看着他，非常不相信道：“你嘴里也能吐出来好话了？我看你一晚上都憋着想骂我呢。”
“是想骂你来着。”
“噢。”
“初见你时看你还挺幼稚，睁着俩大眼珠子，感觉谁都能欺负了，没想到脾气真是硬气，但你心里有原则，并且一直在坚守自己的原则，我佩服你，不是每个人都能拒绝那么好的机会，哪怕是当一条狗。”
“……我怎么还是感觉你在骂我。”
“哈哈哈哈哈老子在夸你有血性，真是的，那个云姑娘啊，也是个有血性的，但是和奸人作对光靠血性还不行，实力、权力、魄力都得有才能除干净，不然要么是螳臂挡车或者干打雷不下雨，要么是烧不尽的春风吹又生，老子的国家就是这么被蚕食掉的。”
巴汉晖从不提过去，乐天只在柳心那里了解到他是某小国的将士，因战败被贩卖，小国也灭国了。
“青云派不见得会因为这种问题而垮掉，修士的世界讲究实力，好了，这些不关我们的事，睡吧。”
一夜没睡，乐天的精力还好，但巴汉晖看着很疲惫的样子，乐天觉得还是让他睡一觉比较好，巴汉晖没理他的体贴，他继续说：“睡个屁，我当年跟老将军行兵打仗，连着好几夜不睡觉照样也精力充沛，你用不着拿我当个弱者对待，老子可没有那么脆弱。”
乐天撇撇嘴回怼：“是谁在强撑我不说。”
“鬼才在强撑，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厉害！”
“哦？那你以前有多厉害？”
巴汉晖直勾勾瞅了他一会儿，对上乐天坦然的目光像是认命了嘟嘟囔囔讲道：“老子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从小天不怕地不怕，我生得高大，力气也大，才五岁就能把骂我杂种的家伙揍个遍，七岁那年土匪来打家劫舍，他们一眼相中了我，说我天生就是干这行的，于是我成了小土匪。不过我没当太久，下半年山头就被人剿了，剿匪的是个老将军，他说我这种性格和体格放出去就是祸害乡间，于是把我收进队里从头开始教，之后那么多年我跟随他征战沙场立战功。”
他说起以前的事时眼眸里尽是怀念，乐天不禁也随着他的话想象那种日子，保家卫国，确实很好。
“如我之前说的那样，也像每朝每代的史书，干苦力的大功臣总是下场最惨的那个，他死的时候说让我好好活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算是好好活下去。”
巴汉晖内心有很多不甘，这些不甘在百花楼的折磨下变成了茫然，如果老将军不那么交代就好了，可能他早就自我了结与大批亡国将士奔赴黄泉，死也死得磊落，省得在肮脏污秽之地受尽屈辱，巴汉晖眼眸里净是沮丧，一个这么高大威武的人在百花楼做最肮脏的活，他要服侍的人都是一些性/虐/狂，只有他揽下这种脏活，楼里其他体格弱的才不会因此丧命，某种程度上来说巴汉晖其实一直在默默保护着别人。
只是这种行为在一些人眼中变成他口味变态。
乐天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都过去了，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着眼未来，比方说教教我练武啊。”
“？？？”
着眼未来和教人练武，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巴汉晖瞅着乐天，瘦弱的可爱小圆脸莫名变得奸诈起来，他道：“你不是有灵根吗？还学武干嘛？”
“诶？有灵根才更应该学武呀，不然我怎么施展啊，像这样躲一旁挥手欻欻欻欻的吗？多傻啊，再说了万一被别人近了身不得挨揍，而且灵力也不是万能的，我感觉和人的体力差不多，都有疲惫的时候。”
乐天站起来模仿修士挥动灵力的样子，可爱是真的可爱，傻也是真的傻，巴汉晖哈哈笑了一会儿，乐天认真看着他道：“我们做个交换好不好，你教我你当年从将军那里学来的各种本事，作为回报，我来保护你怎么样？我们都会好好活着，再也不受欺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