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到好处的语声,其实,她早知道,皇甫奕借着想全家出去用餐的提议,从刘姐那问过夕雪行踪,但,皇甫奕忽略了,萧家的佣人,从来都是口风很紧,哪怕被问去些什么,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主人。 除了萧默澶,她就是第二个主人。 所以,刘姐当时就告诉了她,而在其后,皇甫奕给她发了那条短信,只让她清楚,是为了什么事。 那件事,绝非是皇甫集团的公事。 而,皇甫奕宁愿从刘姐那打听夕雪的下落,都不来问她,呵呵,原来,在他心里,始终是提防她了吧。 所以,现在干脆提出这一句,能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缄默,接着才说: “我会尽快回去,别担心,都会好。” 呵呵,当然都会好。 看样子,她的哥哥和皇甫奕,出于共同的救人目的,碰到了一起也未可知。 想不到,哥哥和皇甫奕的共同,竟是基于那一个女人。 深深吸进一口气,语音甫出,仍是平和的: “ken,还是公司的事要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是。” 越是岌岌可危,她偏越要演绎出太平无事的样子。 因为,眼下,哥哥已对她的报警起了芥蒂,假如,皇甫奕也疏远她,她真的不知道,是否还能保持优雅地撑下去。 而那边,皇甫奕挂了电话,已是午餐时分。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下楼去用午餐,只通知侍应生,送到舱室。 有些事,他不想再去多看,或许,由于他的不多看,某些人也就不用那样在他跟前秀恩爱了罢。 拉上厚实的遮阳窗帘,就着灯光,他打开手机,开始处理起积压在邮箱的邮件。 风还在继续肆虐地刮着。 萧默澶的情况不算好,医生说,越是平常不生病的人,一旦发烧感冒,就越会来势汹汹。 萧默澶就是这样一类人。 而生病的时候,他那张素来淡漠的脸,总算是有了些许算得上生动的表情。 比如,喝药的时候,他的眉头会很皱。 睡着的时候,因为体温的升高,那眉头会更加的皱。 她匍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这些表情,却是能忘记时间的流逝。 中午的时候,有侍应生送来两份午餐。 一份是病人的,一份是她的。 她把自己那份放在一旁,让侍应生退了出去,接着,轻唤他: “默澶,默澶……” 在第二声唤出来时,萧默澶才慢慢睁开眼睛。 “用午餐,然后吃完药,再睡。” 他颔首,自己坐起来,只从她的手中要接过那粥碗,这一拿,她却是不松手。 “我还没病到没有力气。” 他淡淡地说出这句,语音里听得出是乏力的。 “那——” 她松了下手,可脸上的神色却是落进他的眼底。 那是一种,小小的失望。 “那虽然我还有力气,还是你来喂我吧。”他转了语峰。 她的失望转瞬不见,略带喜悦地点头,端着粥碗,一小勺一小勺喂起他来。 她喂得很细致,纵然,这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喂人。 他用的却并不算舒服,发烧带来的后遗症是胃很堵,口里也没味道,但,每一勺她喂下的粥,却在收口时能让他觉到些许的甜意。 不管是错觉,抑或是心境,他享受这样的时分。 好不容易一碗粥喂完,她伺候他简单洗漱,才在他的要求下,去用自己的午餐。 他的生病,她的脚不方便,如是,在这样被风颠簸得有些漂移的游轮上能得到整日的厮守,这样的情境,是温馨的。 一如现在慢慢用着午餐,却看到,他不睡,目光凝注在她的脸上,这样的目光,让她有些不习惯,更多的,是脸上又开始烫烫的,其实,她不喜欢这个样子被他看着,源于,那些伤口的存在。 他仿佛意识到这点,收回目光的同时,有淡淡的声音飘来: “谢谢。” “我是你妻子。”她放下筷子,微微一笑。 简单的话语,却胜过万语。 下午,或许是用了午餐,萧默澶的精神稍微好了些,和夕雪用笔记本玩了一圈桥牌,只是,尽兴玩桥牌的代价,是晚上,他的温度还是有些升高。 医生不得不开了盐水,两瓶盐水挂下,他的温度总算退了下去,只是晚饭却没有胃口用。 她想了一下,终是在央得他的许可后,慢慢下去厨房,亲自榨了一大桶的鲜果汁,是用西柚和苹果榨的混合果汁。这样端上去,哪怕萧默澶不用晚餐,喝点果汁,也不会导致肠胃一并不舒服起来。 看着萧默澶喝了两杯果汁,她才安下心来。 “不再多喝点?” “再多喝,晚上起夜,就不好了。” “嗯。让我看看温度下去了没。”她的手要覆到他的额头,毕竟他的样子,仍让她有些不安。 他的手却在这一刻,牵住她的手,紧紧地牵着,只把五指和她的交叉。 这么紧,紧到,彼此的距离都不再有。 可,也是这么紧,她左手无名指位置的空落,映衬他戴着的婚戒,是让她难耐的。 终究,是遗落了他给她的戒指。 那枚戒指,在她于坞角醒来时就已不见,这么值钱的东西,想来,大鹰都是不愿意拉下的。 而他却没有介意这一次,她没有戴那枚戒指,依旧紧紧握住…… 夕雪提着剩下果汁桶独自走出舱室,源于,就在刚刚,萧默澶接了一个电话,该是很重要的电话,于是,她很识趣地借着果汁桶离开。 当然,这一次的离开,是坐电梯下到二楼。 因为陪在舱室一天,她都没有去看朱婷,也不知道她在游轮上,是否还过得习惯。 不如,趁果汁还有点,给朱婷送去,也好过朱婷晚上再喝那些浓茶。 这时,游轮好像停了下来,估计是风太大,夜间行进会有危险吧。 从电梯出来,沿着长长的走廊过去,旁边的门仍都关阖的。 因为游轮已经停下的缘故,一路走过去,倒是平坦得很,但,却隐隐觉得,谁的呼吸声,仿似离得她很近。 或许,仅是四周太静产生的臆想吧。 下意识抬起眼睛,在走廊的彼端,没有黑影闪现。 收回目光的刹那,终是有些惴惴起来,手不自禁地提紧果汁桶,手心,微微除了些许黏腻的汗…… 【19】 就这样行去, 一直走到203,敲了下朱婷的舱室,朱婷开门,这一次,她没有泡茶,仅是身上有些醺意,脸颊都是通红通红,明显是刚刚喝了酒。 “朱婷。” “给我送果汁?好啊,进来坐,你请我喝果汁,我请你喝米酒。” 朱婷看了下快空掉的酒瓶,将最后一点酒全部倒进杯子里,递给夕雪。 “喝一口,活血的,对你脚踝的伤口也好。这种酒,也仅有坞角有。” 夕雪并接酒,兀自倒了一杯果汁给她: “朱婷,少喝些酒,现在,想听下惠妍的声音吗?” 今天时间还早,她可以接通惠妍的电话,因为,惠妍每晚总要到九点才会入睡。 朱婷愣了一愣,踌躇了一下,终仓促地道: “算了,很快就要见面的。” 她是心心念念着惠妍,从昨天得知惠妍的近况后,可,越是牵念,她反而越害怕相见。 这几年,总以为再出不去,也总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有出去的一天,也还有再见到惠妍的一日。 这使得她在今日,终于就着舱外的大风,只想用米酒一醉。 可,这种酒,是难醉的。 至少对于她来是。 现在,仓促的说完这句,她才要把倒给夕雪的酒一饮而尽,却被夕雪按住了手: “朱婷!” “好了,我不喝,喝果汁。”朱婷松了手,端起果汁,目光还迷离地留在那酒上,“这酒还是从坞角带出来的,只有那才酿得出,这几年,我唯一爱上那的,或许只有这种米酒了,不过,这一次,喝完就没了,然后过去,就真的像这酒一样,时间长了,也便彻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