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我忍不住指正他:"姑妈名成利就,裙下追逐者无数,她周适列国,享受生活,十分逍遥。"
"可是,"周星祥存疑,"她始终没有结婚。"
"见过你们这种买贸婚姻,谁还敢结婚。"
"不是买卖!"
"那么,也是便利婚姻,你经济不妥,她有大把妆蔬,一拍即合,本来也无可厚非,但请勿自欺欺人,美化此事。"
"自修,开头见到你,真吓一跳,以为你就是否友,两个人长得那么像,现在才知道,你同杏友完全不同。"
"当然不像,她愚蠢,而我精明,当中三十年过去了,女性吃了亏,总会得学乖吧。"
"自修,你是我儿子的表姐,我是你长辈,你对我太过无礼。"
我看着他,"对不起,我性格欠佳,我嫉恶如仇。"
他低头不语,隔一会儿才说:"男女分手,也属平常。"
"你可以做得好看一点。"
"杏友病情已十分严重。"
"我知道。"
"我想再见她一面。"
"你可以自己向她提出要求。"
"她已拒绝。"
"请接受事实。"
"或者,你可以做中间人。"
"对不起,我从来不做这种事。"
周星祥颓然靠在椅垫上,脸色灰败。
半晌他知无望,仍然客套地说:"自修,谢谢你的时间。"
"不客气。"
"我送你。"
"不必,我自己会叫车。"
我站起来,预备离去,终于忍不住,又转过头来。
"你为什么不求周元立?"
"他一口拒绝。"
"有否问过你自己,为什么忽然又想再见庄杏友?"
他愣住。
我代他回答:"因为你终于发觉,在你一生之中,只有她待你赤诚真挚,不过,如果她今日不是环球闻名,你也不会那么容易想起她,可是这样?"
我终于转身离去。
在街上,我吁出一口气。
回到家,将自己大力拋到沙发里。
随即发觉山口已经覆了信。
"已即刻动身前来相见"。
我有点感动,无论是谁,总会有事在身,立刻丢下出门,并不容易。
这时有人敲门,是最著名花店迭来一大益雪白的茶花,朵朵碗口大,卡片上署名是山口。
那送花使者随即又再上来一次,满脸笑容,"庄小姐,这也是你的。"
这次是一盆桅子花,香气扑鼻,叫人心酸,呵一个女子最好的岁月,也不过是这几年,之后就得收心养性,发奋做人,持家育儿,理想时间精力全部都得牺牲掉。
我把名片抽出来一看,上面亲笔写着表弟二字,不禁自心底笑出来。
可爱的周元立,他对我的感觉,像我对他一样吗?
电话铃响了,我用不能以理智解释的温和声调说:"你好吗?"
对方愕然,只得含笑答:"我很好,你呢?"
声音完全陌生,我不禁问:"哪一位?"
"是庄小姐吧,我们并没有见过面,我的名字叫阿利罗夫。"
啊,都出现了。
"庄小姐?"
"是,我在这里。"
"我想与你见个面。"
"当然,我每天都有时间,请问你呢?"
"好一位爽快的小姐,听说是位作家。"
"见笑了。"
"作品有兴趣译为英语吗?"
我笑笑不出声,这是饵,方便他行事。
"英语市场比较大。"
"的确是,我在等伦敦的消息。"
"现代女性做事真有部署,绝不含糊,对,明早上午十时我到府上接你。"
"一言为定。"
他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他是谁,不用详加介绍。
我收拾旁骛,坐在写字怡面前,努力工作。
一经投入,思维倒也畅顺,一做就到深夜。
累了,伸个懒腰,发觉大腿已经麻痹,连忙起来走几个圈子。
这种职业,做到三十岁,已是半条人命。
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一线日光射进室来,我惊醒,有约,需认真妆扮。
立刻洗头沐浴并且取出见客服装。
日间见客人最适合的服装便是白上衣及蓝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