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西库。
“黄金八十万两!”
“白银二百万两!”
一个个沉重的朱漆楠木箱子,被抬入西库,库房总管太监用尖细的嗓子喊着:“都小心点,这些都是王爷的东西,磕着碰着了要你们的皮。”
总管太监转脸对着老蔡赔笑:“蔡爷爷,都安顿好了。”
老蔡掀开一个沉重的箱子,露出金灿灿的黄金,在日光下金光闪闪,差点晃瞎了总管太监的眼睛。
老蔡拿出一本厚厚的账本,“你点点,和账本对得上不?”
一个小太监想上前查看,总管太监啐了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王爷的东西也敢动?”又对着老蔡赔笑道:“蔡爷爷的账,还能有错吗?”
老蔡皮笑肉不笑,意味深长道:“交给你了。少了一点,王爷可饶不了你。”
总管太监连忙弯腰接过来,笑得好似一朵菊花,“是是是,您老放心。奴才总管库房十来年了,从没出过一丁点的差错,王爷的东西更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老蔡看着总管太监把王府的东西一样一样记入西库的账本,合上重重的大门,才拍了拍总管太监的肩膀:“这差事办的好,王爷心中有数。”
总管太监忙前忙后为的不就是这一句话吗?
“多谢蔡爷爷,多谢蔡爷爷!”
老蔡回到王府,把今日的情形一字不落说完,略微不屑地撇撇嘴:“这西库的总管太监真是个墙头草,恐怕还想着两头讨好呢。”王爷和小皇帝如今逐渐水火不容,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压宝压了一边,万一另一方赢了呢?所以,宫里墙头草不在少数。
摄政王对总管太监不置可否,而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辛苦了,吩咐厨房,今天晚上吃肉。”
他现在只想高歌一曲,终于有钱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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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大雨,京城周遭淫雨不断,直隶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顺天府尹怕灾民入京造成混乱,只得每日让人严守城门,防止难民涌入。
可惜,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京城米价飞速上涨,京中茶馆、酒楼、菜市场都不乏百姓议论,甚至供达官贵人消费的酒楼都常有乞丐在门口徘徊。
这个时候,户部、工部在干什么呢?在扯皮。
户部拿不出银子,工部却要修河堤,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人脑子都要打出狗脑子来了。户部有钱,尚书地位也高,工部却是个苦差事,因此同朝为臣,工部尚书对户部尚书早就恨的牙痒痒了,如今更是得理不让人。
“老匹夫,大虞国库连一百万两银子都拨不出来,难不成银子被你吃了?”
“你血口喷人,南边要打仗,北边还要提防柔然,陛下要修陵墓,哪一样不要钱?你管我要钱?今天你就是把户部拆了,我也拿不出银子来。”
“拆就拆,你以为我不敢?”
“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两个白胡子老头从户部吵到神龙殿,嚷嚷着要皇帝做主。
小皇帝各自安抚了一番,两人情绪稍定。
户部尚书问:“陛下看此事如何处理?”
刚刚平定了稍许的气氛荡然无存,工部尚书也瞪圆了眼睛等着皇帝的下文。
小皇帝笑道:“朕还尚未亲政,还是请皇叔定夺吧。”
说着,让冯太监去请摄政王。
户部尚书心里略有些失望,他是盼着皇上早日亲政的,摄政王再战功赫赫,也是一介武夫,又偏心武将,替北边伸手要钱的时候没少难为他,如今还会给他做主吗?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当着摄政王的面,争着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小皇帝笑着道:“皇叔怎么看?”心里盘算的却是如果皇叔敢不让修陵墓,他就用祖宗家法和父皇压死他。
摄政王心中冷笑,得罪人的事都交给他了。
“今年夏季多雨,河堤非修不可。”
工部尚书听了这话,腰杆挺了挺,第一时间附和,“王爷所言甚是。”
户部尚书一听这话急了,“王爷的意思微臣清楚,但户部已经左支右绌,哪来的银子修河堤?”
小皇帝此时已经暗暗偷笑了,皇叔果然中计,这是要得罪户部了。工部是个穷衙门,为了工部得罪户部,呵呵,以后可就有热闹瞧了。
但摄政王下一句话就让小皇帝怔住了,“尚书别急,户部的难处本王也清楚。”
皇叔这是要和稀泥?
“皇叔,户部的难处朕也清楚,户部尚书又是先帝的老臣,一向兢兢业业……只是这河堤如何是好?”
户部尚书抹了抹眼泪,“臣愧对陛下,愧对先帝。”
“唉,”摄政王也叹了口气,“皇兄当年做了快三十年的太子,结果登基两年就龙御归天,皇陵也修的仓促,如今京郊多雨,也不知皇陵如何了。”
摄政王的口气仿佛在怀念皇兄,可偏偏又扯到了皇陵。
户部尚书更慌了,难不成还要修先帝的陵墓,乖乖,皇帝修陵墓一年就是几百万两银子,再修先帝的陵墓,户部还不穷死?
户部尚书连先帝也顾不上了,张口哭穷,“这……这户部银子确实短缺,秋季的税银又没收上来……老臣不如一头碰死。”
众人七手八脚赶紧拦住户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