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看热闹的百姓也随着娄太傅的话议论纷纷。
太监恼羞成怒,“敢不认罪,给杂家打!”
官兵一拥而上,腰刀、拳头如雨点一样砸在娄长风的脊梁上。
“你可认罪?”
“我何罪之有?”
如此再三,直到娄太傅倒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那块鲜红的匾额上也溅上了娄太傅的血,模糊了“娄府”二字。
太监哼了一声,“抄家!”
一声令下,官兵如狼似虎进入娄家,大门口只剩下娄太傅冰冷的尸体和御赐的金匾。
“长风,长风,醒醒。”
娄长风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似梦似醒地唤了声,“秦哥。”
“做噩梦了?”
娄长风不知道该怎么说,本来该是美梦的,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美梦彻底变成了噩梦。
秦珉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别怕。”
娄长风长舒一口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怕吗?
一个梦在从京城到建州的路上,他做了成百上千回,噩梦也变成白水一样平淡无味了。比起已经发生的事情,未知的命运更令他害怕。
如果不是节度使暗中照拂,他的母亲可能彻底沦为营妓。他知道他的母亲撑着一口气到建州是放下不下他,不然,他的母亲早就随着父亲一起去了。
如果没有秦珉的照顾,娄长风可能在伙房里还是受人排挤,被人视作无物,伙房里瞧不起他的不止牛三一个。
“秦哥,谢谢你。”
秦珉收起帕子,“一声哥哥都不肯叫,白疼你了。”
“哥哥!”
娄长风终于清晰地喊出了那个称呼。
秦珉呼了口气,觉得“哥哥”这个称呼和老婆换衣服可以排入秦珉耐力挑战的十大排行榜,且排名不分先后。
“快睡吧。我出去一趟。”
秦珉落荒而逃。
娄长风低低地笑出了声。
五哥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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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鱼肚白,秦珉穿衣起床,去厨房忙活。
秦大伯从背后给了秦珉一巴掌,“干什么去了?脸都黄了。”
秦珉:“……”
秦珉不敢说昨天两次三番地折腾,偏偏能看不能吃,好似抱薪救火,秦珉心里的火气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烧越旺,最后用带着冰碴的凉水洗了把脸,火气是降下去了,也让他彻底精神了。
简而言之,就是秦珉几乎一晚上没睡。
秦大伯一边打饭,一边训斥秦珉,“小兔崽子,精神点,别总有气无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
秦珉差点摔了饭勺,差点脱口而出:换你你试试?
一个士兵呵呵笑出声,“有力气的都去神箭营了,谁在伙房待着啊?”
秦大伯脸色迅速黑了下去,秦珉拒绝节度使的提拔,坚决不去神箭营差点气坏了秦大伯,这事军营上下都知道,这人明显是故意揭秦大伯的疮疤。
扫了眼士兵的着装,果然是神箭营的人,秦大伯破口大骂:“神箭营有什么好神气的?穿上这身衣裳也得吃伙头营的饭。”
“进了神箭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侄子是不稀罕去,去了还有你什么事?”
那名士兵也想不到秦大伯性子这么暴躁,一句话就点着了,但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嘟嘟囔囔:“一个伙夫有什么神气的,你侄子不稀罕去,就愿意和你一样,围着锅碗瓢盆打转一辈子,呜呜呜,谁干的?”
一个窝头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塞进了那名士兵嘴里。
秦珉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名士兵一眼,“送你的,别客气。”
神箭营的士兵勃然大怒,“凭什么?你敢打我!”
但他忘了嘴里还塞着一枚圆滚滚的窝头,说出口的话也是含糊不清,惹得身后排队的士兵哈哈大笑。
还有士兵起哄道:“好准头!”
“神箭营的有这个准头,打高句丽就不愁了。”
那名士兵摘下嘴里塞着的窝头,想朝秦珉扔回去,身后的士兵还起哄道:
“扔啊,大胆扔!”
“就是就是。神箭营的别比不过伙头营的准头!”
“闹什么闹?”伙房的热闹迅速引来了副将的注意,呵斥道,“怎么回事?”
有士兵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副将扫了秦珉一眼,“你就是秦珉?人是你打的?”
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名人,秦珉大大方方地点头,“是他故意挑衅,激怒我大伯,我才动手。”
副将扫了眼秦珉和那名神箭营士兵之间的距离,这距离可不短,又隔着这么多人,能准确无误地把窝头塞进士兵嘴里,准头、力道、时机缺一不可。
这样的人才,偏偏不敢上战场。
副将想着,又是可惜又是可气。
这事双方论起来各打五十大板,副将拍了那名士兵一巴掌,“留着你的精力打仗去。下不为例。”
那名士兵拿着自己的饭菜,灰头土脸地走了。
秦珉眯了眯眼,看来真的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