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悠悠说：“……算了。”

林序的脑子转不动了：“什么算了？”

“我本来想跟你表白的，但是看你这个样子，估计你也不喜欢我，我就不跟你表白了，免得自取其辱。”甘悠悠在说着不表白的时候，已经表完白了。

林序“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表……白？”

“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甘悠悠白了林序一眼，“你这么聪明的人，到这种时候怎么就变笨了？我要是不喜欢你，用得着花费周六下午这么好的时间在这里跟你喝奶茶？我要是不想跟你表白，刚刚至于跟你铺垫一堆别人的甜蜜恋爱互动？”

林序消化了好一阵，他在这种事上确实缺了根筋，别说想着谈恋爱了，他甚至连看恋爱剧的时间都没有，看到街上跟他年纪相仿的情侣手牵手，他的第一反应也是看他们的手够不够大，能不能够跨十一度。

林序说：“对不起，你是第一个跟我表白的人，我一点也没看出来。”

“第一个？”甘悠悠明显不信，林序这种长得好看的学霸，喜欢他的人绝对不少，她说：“别骗我了。”

“是真的。”林序说，“你真的是第一个。”

话题聊到这里，就没什么好尴尬的了，甘悠悠是个爽快的人，不被喜欢也不会成为她的耻辱，她问：“那你喜欢过别人吗？”

林序想了想，说：“好像没有。”他的世界很小，装了一台钢琴之后，就装不下什么了。

甘悠悠点了点头，突然抬起头来，问：“你不会是个无性恋吧？”

林序问：“无性恋是什么？”

甘悠悠拿出手机，搜索无性恋后，将手机递给他看——被称为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之后的第四性恋，代指觉得他人与他物不具性吸引力的人群。**

林序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有可能。”

甘悠悠说：“其实也不一定，你可能只是还没有碰上喜欢的人，或者其实你已经喜欢上了，但是你不知道你自己喜欢上了。”

林序已经将柠檬茶喝完了：“也有可能。”

甘悠悠说：“我跟你表白的事情，你不要告诉班上的同学，好吗？”

林序说：“当然。”

甘悠悠说：“我好像已经不喜欢你了。”

林序：“……”

甘悠悠说：“你在这方面上太笨了，我不喜欢情感白痴。”

林序问：“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什么会说你喜欢我？”

甘悠悠说：“是我看走眼了。”

林序说：“我看起来很像情感丰富的人吗？”他听说那样的人一般被称为渣男样。

“你不要高估自己了。”甘悠悠毫不留情，“我之前喜欢你，最主要的原因是你长得好看。”

林序说：“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甘悠悠说：“那就别说话了，再请我喝一杯奶茶吧。”

林序震惊：“你还喝得下吗？”

甘悠悠说：“失恋了当然要多喝甜的，治愈受伤的心灵。”

“行，你还是要全糖柠檬茶吗？”

“不，我要一杯五分糖的芝士草莓。”

“点好了。”

陪甘悠悠喝完那杯芝士草莓后，林序与她分别，暮色往下滴，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开始思考感情的问题。

他认真地想了想，从小到大，他好像确实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这奇怪吗？

说奇怪也挺奇怪的，他高中住在宿舍，宿舍里的男生有时候会谈论女生，他们都有心动的对象，不管是喜欢还是好感，反正就是有。

林序从来不参与这样的话题，因为他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说想知道你喜欢谁，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读情诗，快乐的也好，忧愁的也好。读的时候，你在想着谁，谁就是你喜欢的人。

林序觉得实践出真知，万一他真的有喜欢的人，只是自己不知道呢？所以他回到家后，立刻打开电脑，在贴吧找了“情诗大全”之类的帖子看，希望能找到答案。

第一首是戴望舒的《烦忧》——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细细读完之后，有什么从林序的心中破出，他的脑中响起的却是一首曼妙的曲子，而非某个具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