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走出来透透气，恰好听到了这番话。 他凝视着不远处只有十岁的小儿子，心里头产生了愧疚。 “都站在外面做什么？”萧凛扬声道：“小荣子，去拿一件披风过来给三皇子披上。” 荣公公立刻起身，“是，陛下。” 只要愿意使唤他干活，那就是没有厌弃他。 荣公公擦了擦眼角，转身快步离去。 萧凛背负着手，打量着小儿子，“去军营了？” “嗯，把二哥接回来了，太医在给他做手术。”萧逸封闷闷道。 萧凛愣了一下，随后道：“做手术？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叫做手术？ 他突然想起太医院那位奇奇怪怪的太医，“你该不会把斐儿交给容克齐那个家伙吧！” 这个太医当时招进来的时候，他还让人看过病，说的那些病症半句没听懂，之后就不让容克齐看诊了。 “对啊，我感觉他挺好的。”萧逸封对此一无所知。 萧凛：“……” 已成定局，他也不好说容克奇的不是，让小儿子担心了。 “没把叶熹杀了？”萧凛转移话题。 萧逸封反问，“父皇希望吗？” 萧凛摇头，“为父希望，但是暂时不能，若是杀了叶熹，军中没有将领，很难控制这些将士，” “先让叶荷去控制一下，她虽然退下来了，好歹曾经也是一个将军，”萧逸封提议道。 萧凛有些犹豫，“关芷荷已经是未来太子妃了，若是再让叶荷掌控军队，那将来你不担心你大哥的皇位会不稳吗？” “为什么会不稳？”萧逸封道：“关姐姐喜欢的是大哥，若是军队掌握在叶荷手里，只会让大皇兄的地位更加稳固。” 萧凛沉默了片刻，最后看向小儿子，“对叶熹，你有什么打算？” 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想以牙还牙。”萧逸封淡定道：“父皇，你说呢？” 萧凛深吸一口气，“你做主吧，需要人手就跟朕说，” “那儿臣先回去了。”萧逸封跟萧凛说完后，便想离开。 萧凛唤住萧逸封，“等等……” 他把案台上一个黑色的盒子拿了起来，走到萧逸封面前，亲自递了过去，“这是朕早年间打仗的时候，偶然间得到的药膏，据说对腿伤很有用处，你拿过去问问容克齐那个家伙。” “谢谢父皇，”萧逸封接过盒子，“二哥最近会在景阳宫住在，我让他宫里的太监过来服侍他，这样比较方便照顾。” 萧凛没管太多，也不知道所谓的太监是叶子文，“知道了，你去安排吧，这次的事情，是朕没处理好，等他好了之后，朕再补偿他。” 萧逸封抬头，看着萧凛认真道：“父皇，有时候心碎了，做什么都补偿不了，您不要等到那日发生，才后悔莫及。” “你……”萧凛哑然无声，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萧逸封离开。 他也不知道为何越来越纵容这个儿子放肆了。 可是，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 弥补梦里的过失。 最近，他总是做梦。 梦见他作为皇帝太过心软，养大了庞华和姚震反叛的心思，导致萧国在他手中短短二十年就被摧毁了。 他梦见最多的就是萧逸封。 每次做梦，萧逸封的下场都是丧命。 要么就是十岁的时候被推入湖中丧命。 要么就是领兵出征，被射杀而死， 要么就是为了救人而死。 总之，萧逸封从未平安过。 这样的梦境多了之后，萧凛的心更硬了。 如果他不崛起，家人就会死于非命。 连他也不得好死。 所以…… 来吧，最后一战。 萧逸斐觉得自己好像死了。 可是，他不甘心。 他没有见到叶子文。 他想问叶子文到底喜欢上哪家姑娘了，为什么不跟他说？为什么突然就不来军营了？ 知不知道他的床位空了有多难受。 他记得自己从小跟叶子文认识，两人手牵手一起拿着竹剑当武器，一起发誓要保家卫国。 可是……叶子文为什么要丢下他。 萧逸斐忍不住哭了出来。 正在帮萧逸斐做手术的容克齐愣了一下，对身边的助手道：“麻醉打少了？” 太痛所以哭了？ “不可能啊，”助手也不明白，“我麻醉剂量是对的。” “不管了，我们赶紧把手术做完吧。”容克齐破罐子破摔。 助手：“……” 老师怎么每次都这样啊！ 手术做着做着就说赶紧做完。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容克齐的行事风格，“是的，老师。” 这对师徒是一起进来太医院，两个奇葩的存在。 在皇宫内就没人敢让他们看病。 这次被找上了，巴不得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认真得很。 被困在梦中的萧逸斐不知道自己成了这对师徒证明实力的‘实验品’，要是知道，估计也不在意。 因为他看到了叶子文。 “子文……” 萧逸斐开心地跑了过去，抱住叶子文，“子文，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每次这么说，叶子文都会原谅他。 可是，这次叶子文却把他推开了。 “子文……”萧逸斐心头慌乱，只能紧紧地把叶子文抓住，“不要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 在他被杖责的时候，心里想的只有叶子文。 在他快死的时候，想的是，要是能见叶子文一眼就好了。 只要一眼，他就死而无憾。 可是，他到死，都没有看到叶子文。 “为什么不来见见我……为什么！” 萧逸斐第一次发出怒吼，他不明白。 是叶子文说过要陪他的。 画面一转，他看到姚飞一剑把叶子文的头颅割了下来，拎在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子文你这个蠢货，你竟然是一个断袖，还喜欢上萧逸斐！活该被我利用，你以为我真的会放过萧逸斐吗？ 我要你们皇室全部都去死！ 你死了，萧逸斐那个残废一定会崩溃的，到时候我把他的头剁下来喂狗！ 让你怂恿叶家不支持我们姚家，活该去死！哈哈哈哈哈。” 叶子文的头颅被随意丢弃，滚到萧逸斐的脚边。 “子文……子文——”萧逸斐抱着叶子文的头颅，哭出血泪。 他最珍爱的人。 怎么会是这样的下场！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叶子文。 是他的错。 困在梦魇中的萧逸斐嘴里不断地喊着叶子文的名字。 这让叶子文心中百味杂陈。 “手术很成功，但是他的双腿能不能好，还要看后续的情况，”容克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对穿着太监衣服的叶子文道：“你现在可以陪着他，但是小心不要弄到他的腿，三日后，我会再来复诊。” “谢谢太医。” 容克齐带着助手匆匆离去了。 一个手术也很耗费精力啊！ 刚出到门口，撞到回来的萧逸封。 “这个是父皇给我的，你看看对我二哥的伤势有没有作用？”萧逸封把盒子递过去。 容克齐打开闻了闻很浓郁的药草味，“我得回去研究一下，明日再给殿下答复。” 身为大夫，最喜欢的就是救死扶伤。 这也是他的老师教他的事情。 所以容克齐一直致力于研究各种疑难杂陈。 无奈在宫内得不到发挥。 他看着萧逸封，或许这位殿下可以帮他？ 叶子文听到萧逸斐一直叫他的名字，赶紧握着萧逸斐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上，“阿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别哭……” 你哭我也很难受。 困在梦中的萧逸斐痛哭失声，下一秒也跟着吐血身亡了。 他猛地睁开眼，看到泪流满面的叶子文，心疼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