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阳看向独自面对他的李杨，他和李杨面对面坐着，能很清楚地看见李杨脸上的神情。

谈不上警惕，最多是有点不自在。

面对陌生人会不自在。

何承阳在心里记下这一点。

他拿过旁边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推到李杨面前。

“不用紧张，我跟你男朋友认识很多年了，不会害你的。”

李杨看了一眼面前的纸杯子，抬眼看向他，语气放松了一些。

“我没紧张。”

何承阳看着面前有些嘴硬的病人，笑了笑，道：“接下来请您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为了保证数据的准确性，你能做到吗？”

“嗯。”

“李先生，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李杨疑惑了一下，做调查还要问他心情怎么样？

虽然不是很理解，他还是老老实实道：“还行。”

“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

何承阳道：“比以前睡得更好还是更差呢？”

李杨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他和周聿在d市坦白过后，睡眠质量都还行。

“最近都还行。”

“那在最近以前呢？以前睡眠质量不佳？”

……

周聿拎着咖啡回来的时候李杨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看见他回来身子动了一下，余光瞥见办公桌后面的何承阳，动作一僵，默默又躺回去了。

周聿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咖啡放在何承阳桌子上。

何承阳抬眼看向他，小弧度弯起嘴角，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周聿看向沙发椅子半躺着的李杨，又扭头看向面前的何承阳，道：“尾号9764。”

何承阳看了眼面前的咖啡，笑了笑，“谢谢。”

“不用。”

周聿看向他，“没什么事我就带着他先走了，有事微信联系。”

“好。”

李杨跟着周聿离开的时候脑子有点懵，他抬头看向周聿，“你跟他不是朋友吗？不多说几句就这么走了？”

这不像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反而像是面对不熟却又不得不来见的人的表现。

“没什么好说的。”

周聿道：“不是所有的交情都要靠交流维持的，你和曲逍一年没见，交情不也照样没浅吗？”

“……”

行，你有理。

李杨木着脸想。

我替你动手

病房里，李杨半靠在床头打游戏。

周聿坐在一边的椅子，看着何承阳给他发的信息。

“他很排斥谈论家庭方面，但是不排斥谈论创伤，有意思的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创伤，但是问到‘是否遭受死亡威胁时’，他的瞳孔瑟缩了一下，神情表现出了明显的迟缓和停顿。”

“周先生，从初步结果来看，你的爱人很有可能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对陌生人感到很警惕并且有明显逃避倾向，这一点证明，他曾经受到的伤害不仅跟家庭相关，也跟陌生人有关。”

周聿把手机放回兜里，看着床头玩游戏的李杨，明明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怎么会有心理创伤？

注意到周聿的视线，李杨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看我干什么？”

周聿起身，坐到他旁边，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

李杨看着灰了的手机页面，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