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心回到行宫后,并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看了温宁夏。
此时,她已经醒了,正待在自己的房中,一听到是苏天心在敲门,立刻让她进来。
“天心。”
她眨眼微笑,看着关上房门的苏天心进来,神情自然,哪里还有刚才在皇上面前的低落与寻死的决心?
“我刚才演的如何?是不是很逼真?”
苏天心看她那样子,扬了扬被包扎的右手,皮笑肉不笑的说,“很逼真,真到我都受伤了,你说演的如何?”
“对不起。”她撅撅嘴,神情一下子暗淡了下去,“我当时有些害怕,所以用力过猛。”
“那你还真的往自己身上刺?”苏天心没好气的说,“我只叫你意思意思就行了,你就不怕力道没控制好,就真的被自己刺死了?”
“我那是放心你。”
温宁夏仰起头,十分傲气的说。
“因为我始终相信,你不会让我受伤的。回来的路上,大伯父已经告诉我了,是你一早就知道了秦玉的阴谋,所以才让大伯父跟随着我,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所以我不怕。”
苏天心被她的态度变化,弄得愣了愣,然后勾了勾唇,却是苦涩。
“可是我还是利用了你。”
“这不是利用。”
温宁夏从床上下来,赤脚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很慎重的说。
“你是没有办法,只要可以让秦玉和太尉得到惩罚,牺牲一点又如何?连大伯父都那么相信你,我身为你最好的朋友,为何不信你?天心,我们从小就认识,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就算为了大义,要我丢掉性命,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因为我相信你。”
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却让苏天心的眼眶一红,眼角立刻就湿润了。
“傻子,我不会让你牺牲的。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别说温家,就说流苏——”
她说到这里,突然被温宁夏给打断了。
“我知道这几日,天天和我在一起的,不是你,而是流苏。他本名才是骆司南吧!而且爱好女装,是个拥有特殊癖好的怪人。”
“是他告诉你的?”
我惊讶不已。
“才没有呢!”
温宁夏撅撅嘴,眼睛有些闪烁的说。
“是我聪明机智发现的好不好?他虽然假扮你很像,但也不想想,我认识你多久了,多少都会发现一些不同。”
“那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当然没有。我知道,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这事,以后再找他算账。”
她眼底惊现小火苗,似乎对流苏的故意隐瞒,有些生气。
但她眼中水光荡漾,似又想起了什么,而浮起了笑容。
苏天心虽然不知道流苏最近是如何追温宁夏的,但她此刻的反应,让苏天心还是起了八卦之心。
“那你对他感觉如何?”
“感觉?”她眨眨眼问,“什么感觉?”
“就是你对他,喜欢吗?”
温宁夏脸色不红,眼睛却有闪烁。
“喜欢个屁,他就是个不正经的人,我才不喜欢呢!”
苏天心笑笑,并没有戳破。
或许他们在一起,温宁夏才会安康的活下去。
坐了一会儿,苏天心就离开了。
在皇陵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不可能到处走动,所以乖乖的回了苏府的院落。
皇上下令,明日一早就出发回京。
而且回到行宫后,还把孟沥与孟忘枢叫去了很久。
苏天心一直在房中等到夜幕时分,孟忘枢才过来。
“皇上寻你们去做什么了?”
她看到孟忘枢进来,便再也坐不住,走到他身边,双手彭祖他的胳膊,仰着头就问。
“去了那么久,他是不是还是相信了孟沥?”
“孟沥不过是去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皇上在孟沥走了之后,问了我立太子之事。”
苏天心讶然,“他当真有了这心?”
“对。”
孟忘枢握着我的手,在凳子上坐下,将人搂在了怀中。
“出了这样的事,都是因为东宫太子一事导致的。他若再不立下太子,或许此类的事,还会出现。唯有寻一个矛头,放在盾前,才可以保护盾后面的一切。”
“所以他选了谁?”
我眯起眼,神色不善。
“他剩下的几个儿子当中,除了孟沥,还有谁有资格成为太子?太子不光要有谋略,还要有人脉,必须面对一次次的攻击。撇开孟沥此人的野心外,他的确是最有资格成为太子之人。”
“不,还有一个人。”
“谁?”
孟忘枢没有回答,将她放开,伸手去拎桌上的水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水?”
“没有。”苏天心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也不叫宫人去准备水,“你先告诉我嘛!”
“不,我喝了,想喝水。”
“可没有水。所以你先说。”
“你呀,怎么就不明白呢?”
孟忘枢在她耳畔轻轻地叹了口气,微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朵与鬓发,落在了她的脸上。
然后她的下巴便被人抬起,有一张柔软的唇,吸了上去。
久违的温柔与宠溺,让苏天心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伸了伸手,想要推开,却又不舍得他的气息缠绵,便转而抱住了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一直到许久之后,苏天心的嘴巴也干干的,孟忘枢才将人放开。
然后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水壶,“水。”
“你是故意的!”
苏天心这才明白突来的吻的真正目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给我等着。”
她舔舔嘴唇,拎着水壶,就起身走出了房门外,去寻人打水。
而她一走,嘴角一直带着微笑的孟忘枢,突然脸色骤变,一手捂住心口的位置,整个人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手紧紧地握成拳,整个身子在瑟瑟发抖。
桌面上仅有一套茶具,和一盏烛火。
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的,却又那么一瞬间,他的身形变淡了一些,就连影子也消失不见了。
“娘,你怎么来了?”
门口突然响起苏天心的声音,她似乎遇到了唐香薷,在说话。
孟忘枢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与喉咙口的咳嗽之意,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药瓶子,从里面倒了三颗药丸出来。
“只剩这么点了?”
他凄惨一笑,然后吃了一颗下去,没多久,他变淡的身形再度变成实体,影子也自消失的地上,再度浮现了。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加快速度。”
他强迫自己的坐好,闭眼调息自己的内息。
没一会儿,苏天心就拎着水壶,推门进来了。
孟忘枢也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睁开眼睛,神色如常的坐在桌边,等着她。
“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才遇到了我娘,说了几句话。”
苏天心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走进去关了门,将水壶放在桌上,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温水。
“她问你什么了?”
孟忘枢拿过其中一个杯子,似是非常口渴的喝了一杯,然后给自己的倒了第二杯,又喝了一整杯下去。
“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就一天没喝水,渴了。”他喝了两杯后就不再喝水,将被子放在桌子上,继续问,“你娘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就说我不该那样锋芒毕露,万一让皇上心生疑虑,我会有危险。”
“嗯。”
孟忘枢托着下巴,眉眼微垂,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师父,你在想什么?”苏天心以为他在想今日一事,便有话要说,“今日我们把太尉拉下了水,孟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应该提早做好准备才是。”
“以今日皇上对他的态度,他只怕唯有舍弃太尉,才可以明哲保身了。”孟忘枢十分肯定的说,“最迟在进京之前,他一定会想办法逼迫太尉认罪。”
“那么秦玉呢?”苏天心有些不明,“你当初叫我留下秦玉,又是为何?虽然我不想她死的那么容易,但她的存在,只会是个隐患。”
“她怀孕了。”
“什么?”
苏天心吃了一惊。
“我当初选她留在身边伺候,是想盯紧她的一举一动,却无意中发现她怀孕的事。”
“你可确定?”
“我趁她熟睡之际,号过她的脉,应该已有两月左右。”
“所以真的是孟沥的孩子?”
“什么?”
这次换成孟忘枢吃惊了。
于是,苏天心把之前看到秦玉身上的红印给说了一下。
“师父,这事孟沥应当不知道,而且从孟沥今日想也未想就要舍弃她的举动来说,不一定会因这个孩子而对秦玉有所改善。秦玉知道太多关于孟沥与太尉的事,虽然今日孟沥逃过一劫,但我还是认为,有必要从秦玉下手。她怀孕,就是个不错的入手契机。只要利用这个孩子,利用她对孟沥的爱,必定会为我们所用。”
上一世,秦玉最初也是怀了孟沥的孩子,但孟沥将孩子打掉了。
可秦玉却认为是苏天心唆使的,所以自那之后对苏天心是恨之入骨,后来更利用了苏天心腹中的孩子,来威胁苏家满门。
苏天心为了苏家,只能让孟沥娶了秦玉。
却没想到,还是毁了苏家。
所以,这一世,她势必要以同样的手段,叫他们自食恶果。
一如今日这般。
上一世太尉如此陷害温家,那么这一世,她就以同样的手段,陷害了太尉。
一报还一报,是很公平的。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是孟沥真的能让太尉揽下所有的罪责,秦玉怕是也活不成。”
“这事师父就不需要担心了。我会让秦玉好好的活下去,然后亲手毁了孟沥。叫她也尝一尝,失去挚爱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