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快速转动,等蛋白出现粗泡,一直没吭声的麦卡斯大叔张口,“这个,你拿去。”
他从橱子里取出一袋冰晶体,“你这孩子也傲。有想法就放手做,为的自己未来,需要什么,你说。不用客气。阿悟把你带回来,他应当对你负责。”
阿悟点头。秦艽抿了点固体放进嘴里,是糖。
他确实纠结过没有糖无法将蛋白完全打发出白霜,想着也就是口感上会略微有差异,没好意思提。麦卡斯大叔能看穿他的心,真是一件恐怖的事。
糖不多,秦艽小心地捏了点,想了想又放了一些。他把蛋白打出纹路,再次加了差不多同样量的糖粉。
不断奋力打发,秦艽手都快拿不住棍子了,好不容易勉强提出软踏踏的角角尖。秦艽又加了次糖,继续搅拌。过了一段时间,再次提起棍棍,终于前面出现的是比较□□的大弯钩。
“成了。”
麦卡斯大叔望向秦艽,“是么。”
屋里热腾腾地冒着气,白雾被黄光驱散,隔断上升的烟。秦艽掀开烧得咕咚作响的锅盖,沾了生水,把成型的面团取出来。
面团白白乎乎,蓬松暄软,像个大胖小子,咧着嘴,冲四人傻乐。秦艽仰头叹气,“这是最后机会了。”
牛伯坐在板凳上剥谷壳,麦卡斯大叔弄烟卷,阿悟一会起身一会蹲下。秦艽颤抖着手,把刚打好的新面糊放进加热的水里。
“其实,吃也能吃,对吧。”
阿悟伸手。滚烫的面团颠簸两下,落进盆子里。秦艽撕了点,浓厚奶味的馍馍。
确实能吃。
他把盆给阿悟,误打误撞,他做出了类似馒头的东西。虽然和蛋糕口感相距甚远,但在萝藦小镇,这也是稀罕玩意。
秦艽问麦卡斯大叔借纸和笔,想把水、粉比例记录下来。
麦卡斯大叔找出一根竹签,在棕色的莎草纸上划拉几下,“这个也能应付,不要一次性把你的才能显露出来。”
麦卡斯大叔剪了簇火苗,用罐子罩住,密封保存,“镇长安是个像虎狼一样的猛兽,你要是跟小白兔一样,表现过头只会造成危害。”
锅子在火焰上扑通扑通地响,秦艽透过烟雾和麦卡斯大叔四目相对。他写好数字,把纸叠成三折,再从中间对折两下。
麦卡斯大叔接过折成方块的纸,隔着光看了看,“我先替你收着,等比赛结束,再来研究怎么稳定制作。”
麦卡斯大叔说的不错,现下的首要目标,是要获得由镇长安签发的萝藦小镇通行证。有了这个,秦艽才可以在小镇畅通无阻、正大光明地生存。
阿悟只是被赶鸭子上架,想帮秦艽凑一个数,见他有了保本的秘密武器,把馒头掰成三四块,填满自己嘴巴,“咱们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那就不用我出马啦。”
秦艽正视阿悟眼睛,盯得他低下头,“谁说奖品只有一个。”
阿悟嘴巴里的馍馍还没咽完,就被麦卡斯大叔推搡着,去外面找新物种。秦艽说山洞里还有些辨别不清的苗苗,麦卡斯大叔博闻强识,请他帮忙看一看。
麦卡斯大叔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新鲜事物。他只在烟酒到位,上头的时候跟阿悟说过。麦卡斯大叔瞪阿悟,眼里却充满柔情,见不到责怪,“这小子,管不住嘴,迟早吃大苦头。”
比赛弄得锣鼓喧天。萝藦小镇少有大规模赛事。特别是镇长安上任,始终不得人心,借口举行活动,让全镇居民必须参与。
巡查队的人扛着金属棍在街上来来回回,看到能动的,聚在一起往广场赶。先做动员,每人领两个蛋,再到指定地点摇旗呐喊。
镇长安难得地换了朴素的衣服,笑得跟朵花似的,看着排列整齐地乌泱泱一群人。
安毕恭毕敬,哈着腰,跟肖像麦卡斯大叔的卢卡说话,躬下身子,示意他朝前走。
秦艽和阿悟套上比赛服,在围栏边做最后准备。
麦卡斯大叔揣着两枚鸡蛋,被镇长安拦住,“这是最后的机会,现在答应我还有缓和余地,待会上了台,你可不能反悔。”
安从缪姆手里接过嘉宾卡,小跑几步回到年轻人身边。
路过麦卡斯大叔,卢卡点了点头。
麦卡斯大叔率先进场。他充当比赛的主持兼裁判。小镇没有比他更精通厨艺的人。镇长安知道,他是大家公认的美食家。
麦卡斯大叔简单地宣布比赛规则。他从被黏胶密封的皮里拆出半张纸。不是莎草纸那种灰色,这纸雪白,纹路清晰,手指弹过还有清脆的声音。
“为纪念萝藦小镇独立五年,庆祝伟大的安镇长连任,……带领我们共同迈向新辉煌。”麦卡斯大叔不着痕迹地甩手,忍住作呕的感觉。
苞米被赋予传音功能。镇长安从临时搭起的舞台左侧走到中央,接过麦卡斯大叔手里的话筒,“感谢大家信任,未来三年,也要不断努力。”
卢卡坐在台下中心位置,笑意盈盈地注视麦卡斯大叔,双手交叠地鼓掌。
“现在我宣布,萝藦小镇第一届美食大赛,现在开始。”
镇长安的讲话持续了三十分钟。直到太阳照到头顶才介绍规则:卢卡和镇长安耳语几句,后者即刻决定增加项目,要参赛选手两两组队,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巡查队提供的材料,制作一道没见过的食物。
镇长安话音刚落,参赛选手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要咋弄,得给俺一个说法!”
阿悟见镇长安打着摆子,试图安抚躁动的参赛选手,悄悄凑近秦艽。
麦卡斯大叔说过,这个比赛,有一半选手是镇长安找来的自家亲信,剩下一些是想加入他阵营的人。为了能跟在镇长安身边,那些人可没少费力。
卢卡在台下眯起他漂亮的眼睛。
秦艽抿嘴,他不在乎别人的担心。只是没有面粉,蛋糕是绝对做不成的。他们一整天的努力,似乎就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