湳祝这招“围魏救赵”加上“借刀杀人”，转移话题再示弱，本以为能把秦艽吓退。最不济能让陛下对自己保留好感，不因为旁人的片面之语对自己产生怒意。

他洋洋得意，眼神轻蔑朝下瞥，看见下方三人没一个把自己放在眼里。

泉司尘扒着秦艽手臂，问他蛋糕怎么做的，能不能把配方交给王宫师父尝试。

他见秦艽不回话，摆出城主威仪，“朕命令你！”

高台上，帕尼恩陛下来了精神。他微阖眸，抬着眼皮，“你在跟谁说话。”

他自以为秦艽会感激他，满心欢喜走下来，等着听以前常听见的夸奖。

秦艽思索了会，“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不过我从，别人那里，学了一些款式，也许你会满意。”

只要泉司尘不问，秦艽想，就不把麦卡斯大叔爆出来。反正大叔远在萝藦小镇，自己拿他当挡箭牌，到哪里也问不出所以。

王宫的东西比城镇要多。泉司尘领秦艽和阿悟往膳房走。居然还专门为糕点造了点心局。奥利恩说得不错，作为统领一局的奥塔司，确实受不了没有生意的打击。

秦艽看见了难得一见的冰柜。王宫点心局下方设有冰窖。泉司尘说他发现这里通风良好，温度又合适，请专门人来打理，就得到这个。他给它命名为“晶莹剔透盒子”。

他一边说一边看秦艽表情。

秦艽没有反应，转身从“晶莹剔透盒子”里拿出两罐冻奶油。

“秦艽好眼力，这是湳祝从卡尔斯城带回来的，他说是那边特产，你应该没见过吧。”

到这个世界，他确实没见过。

泉司尘似乎完全相信他就是本地人，带着点见识的优越。

“牛奶，你知道吧，往里面加糖。打散鸡蛋，搅匀。对了，湳祝说，糖也是卡尔斯城独有的，好像还是王室专享。说起来你做的蛋糕真好吃，里面没有糖么。”

泉司尘用一种“真的么，我不信”的眼神看着秦艽，“我没怎么去过外面，你别骗我。”

他笑得轻，语气平常。

秦艽没想过糖在这里是这么稀奇的产物。他回忆起麦卡斯大叔拿出来时不舍得表情，眉头动了一下。

泉司尘还没完全信自己，或者说，他代入了他的角色。作为大名城新城主，欺骗他的代价应该是自己付不起的。他在威胁自己。

秦艽庆幸没有暴露身份。冰柜有奶油，节省他很大步骤。他一边倒水化开，一边搅拌。阿悟在旁边打下手。

“我不喜欢他。”

阿悟把鸡蛋打进青瓷花盆里。

“我也是，我们做好回去吧。”

材料都是现成的。秦艽不跟宫里客气，直接让阿悟抄起五六个蛋，流线地抛在空中敲碎，分离出蛋清蛋黄。

他翻了下冰柜，连奶油奶酪都有。这可是需要发酵完成的。

泉司尘欣赏秦艽脸色变化，露出舒心的笑。这个地方的人个顶个都是傻子，还是自己聪明。他看了眼阿悟，大块头更是不足为惧。

秦艽收敛心思，把奶油奶酪放进水锅里化开。水温没有很烫，刚好把奶油奶酪变成软趴趴冒气泡的模样。秦艽直接把大罐糖粒子倒进去，反复搅和均匀。

“你可以吃么。”

他象征地问了句，也不等泉司尘回答。

既然选择吃，那甜味就要合适。秦艽是个极度嗜甜的人，用他的话讲“生活已经很苦了，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在他的带领下，阿悟也变得无糖不欢。

“啊，蛋白和蛋黄不用分开的，怪我没说。呐，阿悟，再给我一个蛋黄。拜托你。”

阿悟把头低下去，秦艽忙安慰他。只是程序上出了点小瑕疵，又不影响使用。秦艽重新把蛋液混在一起，翻在盆里飞出浪花。

筷子和瓷碗碰撞，发出清脆声音。秦艽抬起瓷盆，把蛋液分次倒进搅拌好的奶油奶酪里。

“你来吧，好不好。”

他问阿悟。

阿悟搅拌的功夫日渐成长。每次都把料搅得又细又好。他肩膀上的肉鼓起来，接过秦艽递来的筷子，霹雳乓啷开始搅拌。

秦艽看了会阿悟干活的模样，“您以前吃过么，中药蛋糕。”

谁说只能被动回答，他也要提问。泉司尘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只要对方出现他听过的口头禅和语癖，他就能判断。要是比自己所处的时间迟，那更得小心。未知往往是危险的。

泉司尘迟疑了一下，口齿不清，应了一声。

秦艽含糊的词他没听过，碍于城主颜面，他不能叫秦艽再说一遍。湳祝说，犹豫不决的事就先答应。他是城主，别人不能拿他怎么样。

秦艽心里也有判断。阿悟把奶酪搅得差不多了，鸡蛋液体也倒进去见了底。蛋液和奶酪吸收得充分，起了一圈圈小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