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是朗姆带错了地,要么是阿悟骗他。
秦艽留了个心眼,抬头看树冠。
这是导师教给他的,在大山里,不慌不忙,先看一下树冠,辨别方向。大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树了,只要知道要去哪边,找准一个方向,剩下的很好辨认。
每一种树都有自己适宜的生长习性,就跟每一味药一样。
秦艽记得上回进的山洼前长了一棵白皮松,旁边地里隐着两三株卷柏,还有商陆混在里面,形成心的形状。
秦艽一棵树一棵树朝前看,每一棵树都近乎一样。
阿悟背靠树干,没有之前雀跃。秦艽只觉得他赶了一路,累着了,也没多说,随他在旁边呆着。
方圆半里秦艽都看遍了,只剩下阿悟身后一棵,如果这块没有,那说明他们一开始的方位出了偏差。
秦艽准备看完再往外挪挪。
阿悟有些不乐意。秦艽拉着他起身,推了三次才让他离开一道缝。
阿悟脚在地上磨蹭,用力跺了跺,一棵条状的小白花藤倒地摇晃跳起来。
小白花长在绿藤上,绕了几圈,埋进土里。秦艽疑惑,以为自己眼花,眨了一下,发现它探了个头。
“这?”
小白花见秦艽弯腰要采,一下子又缩回去了。秦艽手快,一把抓住它,揪出一整根像人参又像萝卜的东西。
“这是你要找的么?”
阿悟搓手,“一块,萝卜?你要给我炖汤么,我最喜欢萝卜了。”
他眼睛一直瞥向旁边空地。
秦艽把手松开,“这是商陆,长得很萝卜像,外治痈肿疮毒,我打算弄一些磨粉,给朗姆。”
秦艽想到什么,周围走了一圈,“好像就是这里,眼熟,但是那个洞呢,怎么不见了。”
阿悟向后踢石头,“哪有洞,你记错了。”
“是么?”
秦艽在地上捡起商陆,放进背着的口袋,用石头画下记号,“我们再往前走走,朗姆等不了太久。”
他刚把口袋扎好,里面放出绚丽的光。
先前从洞里拿的方盒在口袋里,像一种指引,带着秦艽向前走。在阿悟靠过的树下,隐约有亮和它回应。
秦艽歪头看向阿悟,双人四眼充满困惑。
秦艽捧着盒子,慢慢试探,越靠近树,光亮得越快。阿悟一拳砸向树干,“怎么想的,逗我们玩呢。”
他话音没落,树上轰然落下一大块叶子。两人躲闪不及,被压在树下。
“你们也是奔着宝藏来的?”
尖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秦艽摇头把树叶晃来。阿悟不在身边,他没作声。
“不说话?那就在下面好好呆着吧。”
那声音说完,果真不见了。
阿悟从下面探头,“别出声,他没走,看我们谁先憋不住。”
微弱的呼吸贴着秦艽手指。在树叶坠落下来时,阿悟把秦艽护在身下,又在地陷下去的瞬间,把他托举上去。是以秦艽只有轻微擦伤,而阿悟昏了过去。
好在小老虎天赋异禀。
阿悟轻声说自己没事,鼻音闷了点哭腔。秦艽感觉手背湿润,有股带腥的锈味直刺鼻尖。
阿悟用鼻子顶秦艽手,“他估计要跟我们耗着。”
他声音很细,像是用尽力气。
“没关系,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有两个。”
秦艽听过一种做法叫做“熬鹰”。捕鸟者喜欢大鸟,为得到优质种,抓到手会把它们关在笼子里,不让睡觉。这是种不人道的行为,秦艽对此表示谴责。只是现在他和阿悟就像是被困笼子的鹰,清晰地感觉周身温度降低,动弹不得。
阿悟像是睡了一觉。秦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太阳下去多少。山里温度低,他们一动不动,本来就没什么体力,身体里的水分流失很快。
“阿悟,你醒醒。”
秦艽试图用手指去找阿悟,挣扎着踢开脚旁边的叶片。他害怕把阿悟脸踢肿,小心地用脚尖蹭可活动区域。
“我在。”
秦艽手被温热贴住,暖意从指尖一直传到手心。
阿悟没有睡着。一开始他确实有点头昏。他强迫自己清醒,秦艽需要保护,不能睡过去。阿悟咬住舌尖,刺激自己。
等稍微恢复一些力气,他发现手可以从落叶里抽出来。陷下去的石头给他拱了一些空间,他把腿蜷起来,身子向下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