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力量把他扑倒，重重的温度压在他身上。

片刻后升起白色烟雾。

秦艽缓了会起身。

“地又动了。这些天一直没停。”

克林师父拍掉身上灰，“你们没事吧。”

他使眼色，阿悟赶紧起身，问秦艽情况。

“城外山总是这样，像是有什么。”

克林师父捂嘴，抬头，意味深长，“阿悟，你跟秦艽去前面看看，我到另一边。”

“我跟您一起。”

秦艽在前面走，克林师父在后面跟着，喊了几声。

“你有没有听见声音。”

秦艽不理，他停下脚，直起身听。

“好像是。”

克林师父顿了顿，“快跑。”

穿着铠甲的虫兵从上面呼啸而下，顶上碎石震落，追着克林师父。

“怎么跟着我呀！”

秦艽听见熟悉频率，“把衣服脱掉！”

秦艽躲在落石后面，克林师父在另一边。他顾不得会不会吸引那些骇人虫兵，大喊。

“你身上有泥土，可能有它们的卵。”

坚硬的虫兵手持巨斧盾牌，绕着只穿里衣的克林师父打转。克林师父抱头，缩成一团。

为首的俯身嗅了嗅，用带有湿意的鼻子碰他。克林师父哕声，捂着嘴后怕。

虫兵头子转身摇头，他们立正，并腿，扇起翅膀飞走了。

“什么东西！我看它脖子下面绿油油的。”

“可不止，还有黑的，蓝的，红的。我们那里，它叫蝗虫。大名城有过旱灾么。”

克林师父挪到秦艽身边。秦艽对着山上塌下来的土石出神。

“没有。不对，最近一次也有五年了。阿悟那时候还小，老城主带我们共同抗旱。他从环星主城请来高人。”

“高人带我们增加水源储备，在大名城中央打了一口井。下面曾有丰富的水道网络，联通城内水系。高人拿着块罗盘，指给我们看哪个地方有水。河、湖、泊、山泉，他找到的都是对的。山洞也是他发现的。里面有能直接饮用的地下水。高人说什么矿物质丰富。”

克林师父说起高人和老城主一脸崇敬，整个人更严肃三分。

“他把可用水分成几个用途，对所有资源评估整合。河流湖泊，地下水，雨水……他画了个表，解释给城主听，为什么要这样做。”

克林师父喘气，“高人还说这些水有的可以用来给大家种地，有的拿来日常生活用。还有的供给城内制造业、商业。城主说他说得有道理，虽然我们听不太懂。”

“环星就是这样做的，原来他们跟我们一样，什么都没有。高人说这里土地好，适合种东西，又给我们一些果子、种子，说埋在里面，有空来翻翻，浇水，就有很多新果子。”

“那后来呢。”

“我们都不信，不过也照做了。他是城主请来的。没过几天，真的有新芽出来了。后来大伙对他信得紧，他让往东，绝不去西边。”

“他按照人数给大家供水，而不是看衔职等级。我记得那次和城主拿了一样多的水，吓得整天没敢出门。”

克林师父看着石头，“不知道还有没有种子。”

“我们翻一翻吧，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

秦艽听到很多熟悉的词，总算明白大名城有些和泽市相似是因为什么。还有其他前辈到访过。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秦艽打心眼里感谢这个不知姓名的前辈。

“高人做了很多计划，设定利用率和指标，确定长远可持续供应。他还教我们做那些挖地的鸡，用稻谷黏东西。我现在所有机器图纸，都是他那时候留下来的。”

“麦卡斯说过，你从大名城来。但我根本没见过你。你又知道那么多，你和高人来自一个地方么。不，不会的。那你应该知道，我们怎么出去。”

克林师父开始自说自话。秦艽从他不清楚的语句里大致凑出，他的前辈跟阿悟父亲一起，阻止过大名城以前的旱灾。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成功。大灾过后必有荒年。荒年虫盛。这是无法抗拒的自然乱世。

即使他们合理调配资源，保障居民生活生产，在水比一切重要的时候，大名城还是陷入虫族爪下。

高人和老城主一共坚持了三天。

等环星主城收到消息，派人增援，高人和老城主一起消失了。

阿悟临危受命，克林师父也是被推着成为王帝师。他们一起学习，依照高人留下的法子，把大名城治理得井井有条。

那些虫子在城外山北扎根，时不时侵占大名城偏外的土地。偶尔向东南进犯。阿悟亲自挂帅出征。

再后来，有个叫湳祝的冒出头，奉泉司尘上位。阿悟等嫡系班师回城，却成为乱丨党。

克林师父和阿悟商量着先去山洼里待几天，打了山野鹿肉充饥。出来时被传成嘉帝私通虫族王将，以宝藏要挟，出让大名城。

克林师父靠在石头上。秦艽敲了敲石头背面。那里长期晒不到阳光，长满滑腻青苔。

秦艽手指在上面捻过，留下细长痕迹。

“这里有艾草紫苏，碎成粉末，做香包，可以抵挡一些虫子。”

秦艽丢给克林师父。

“我们汇合，再讨论别的。”

他看了克林师父一眼，“您不用再劝我。”

阿悟在石头地里等。他一边转悠一边留心秦艽离开的方向。看见克林师父先回来，阿悟失落，走过去接，被打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