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在直播,在直播,在直播。
裴言卿整整在心底重复了三次,才按捺住自己拔腿就走的冲动。
就算再迟钝,现在的情况也足够让他反应过来,为了帮初时越入局,白成蹊究竟有多煞费苦心。
不管是谈话里有意无意地提及,还是通过飞行嘉宾名义隐藏他的到来,甚至用直播的形式上了最后一道安全锁,都是为了让他们再次接触。
直播间观众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就算心里再抗拒,自己也没法明面上展露出来。
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扎进掌心,他开始认真考虑结束录制的事。
综艺片酬一集150万,违约金三倍,每罢录一集就是450万。
可他在圈内立足的时间并不算长,倘若剩下三集全算违约,就算是把家底赔个干净,也补不上这个巨大的窟窿。
裴言卿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的愤怒和不甘。
他想不通初时越固执地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理由。
明明一切都已经在五年前那个冬夜尘埃落定。
他红着眼最后一次问那个人,难道曾经的那些关心爱护都是假的,为什么要亲手给他安上罪名,要写那些火上浇油的文字,就这么想让他万劫不复吗?
当时初时越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看着他无声地流泪,被揪着衣领问得急了,才哽咽着蹦出几个字: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对不起……”
可笑。
倘若道歉有用,这世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被原谅?
他出离了愤怒,疼痛和绝望不上不下地哽在喉头,浑身的血液都冷凝成冰。
“初时越,我们就到这,从此以后再无瓜葛,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不算狠毒的话语,却字字决绝。
被他抛在身后的人碎裂一般跪倒在地,哭泣着抽噎着,他却再也没回头看上一眼。
……
就算过去了五年,一切也没有任何改变。
那些细微的神态变化全部落入了初时越眼中,让他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又隐隐地抽痛起来。
冷漠、仇视的眼神他过往见得太多,屠刀落下的瞬间一切就归于虚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但裴言卿眼中的冰冷是道无法逾越的高墙,纵使小心翼翼地观察,费尽心思地靠近,也根本连墙的边沿都碰不到。
“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他想起过去自己这么询问白成蹊时,对方无语至极的眼神。
“拜托……老二,你专程找到我就打算聊这些?这难道不是你自己干出来的好事?”
白成蹊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
“你当初对人家老四无微不至的好,让他信任你亲近你,结果他队内追求你的绯闻一出,你二话不说直接微博认下,后面还连发几次文越描越黑,让他直接被网暴雪藏退队,毁了前程,最后也不给人个解释,他不恨你恨谁?搁我我也得恨死你。”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很好奇,当时你那样做到底图什么?你既然喜欢老四,为什么要伤害他?”
“我……”
熟悉的头痛又蛛网般绕了上来,越想越难捱,他低声喘息,皱着眉摇头: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自己和“他”的融合并不如预想中顺利,很多记忆都零散破碎。但每每想到裴言卿,身体里总会涌起强烈的懊悔和悲痛。
更何况,当年的误会即使与他无关,也是横在自己和裴言卿之间的一道鸿沟,不加以解决,某些心思就只能永远在角落阴暗滋长。
思绪回笼,他不再迟疑,走向五人:“各位好,我是初时越。”
俊朗的外表配上极简风的自我介绍,冷峻拽哥的形象立刻跃然纸上。
和事业刚有起色的裴言卿不同,初时越在单飞后发展顺风顺水,奖项资源拿到手软,早已在歌坛有了一席之地。
加上他人设一贯如此,冷淡随意的态度不仅不会招致反感,反而成了极具个人风格的吸粉点。
“段老师,您能不能扶我一下?我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易昭脸颊绯红唇色发白,忽然弱弱地说道。
一天之内接连和三个前偶像打照面,初时越又进化成了最戳自己xp的冷峻型男,他的小心脏简直承受不住,如果不是靠着毅力强行支撑,恐怕已经过呼吸当场倒下了。
被段思伦好心扶稳后,他随着其他人逐一和初时越打招呼问好,甚至激动地握了握手。
裴言卿自然不在其列,他能做到的极限就是礼貌点头,然后退到一边。
经过海龟汤后,观众基本上脸熟了所有嘉宾,弹幕讨论的内容也自然而然聚焦到了他们身上:
“哈哈哈哈哈初时越这是什么酷哥出街,爱死了爱死了,粉丝吃得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