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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陈溪禾简直不敢相信,拿着信纸的手抖到不行,瞪大了眼再看一遍。
死了!师傅和师娘竟然都死了!
陈溪禾头脑有些昏沉,耳边也轰鸣不止。她听见了师傅的声音,却又好像听见了师娘的笑声。她仿佛闻见了师娘的饭菜香,仿佛面前站着的是师傅黄宗玟。
陈溪禾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白的吓人,她张着嘴急促呼吸,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她终于没忍住,眨眼间泪流满面。她紧紧攥着手里的信,咬着唇无声痛哭,连肩膀都在颤抖。她以为经历过抄家流放,生死一线,这些已经足够残忍,可师傅师娘,竟是,竟是身首异处!师娘那么爱美,那么怕痛,怎么受得了啊!阿铮——阿铮他还那么小……
黄——节——游!孙——奎!
她恨死了这两人,恨死了这些无法无天的恶魔。
自家抄家流放之祸,黄家两条人命,一桩桩一件件,自己会一一讨回!
陈溪禾的哭泣终是透出了点声音,沙哑而绝望,委屈而愤恨。许久,渐渐没了声音,她的眼泪好似流尽了,她闭着眼很突兀地笑了出来,笑得那样伤心,那样凄凉。
再睁眼,双眸里燃起了熊熊怒火,那是复仇的火焰。
*
席地幕天,卧雨眠烟,一任金陵路远。
千里之外的西南,宁州府叶榆城。
陈氏父子正在土房里头挑出粮食里头的小石子和米虫。这袋粮食是前日里刚领到的,全是驻军吃剩下的坏米,但父子两个也不抱怨,挑了里头的东西,就着些野菜熬煮了,好歹是热腾腾的饭食。
这一路共走了两个月。前半截路陈氏父子和其余被流放的人一起关押在囚车里头,除了凄风苦雨、一路颠簸外倒也还过得去。可快到矩州府时,三辆囚车就坏了两辆,陈家的囚车就在其中。别无他法,押送衙役只好用长绳将一车人捆成一串,活生生走着到了宁州府。
这宁州府是大庆朝西南驻军之处,和趾国紧紧挨着,因为时不时被南边的部落骚扰,此地的军士全都是见惯兵燹的。
陈宇一路上受了些苦,身体也不及年轻人健硕,一到宁州就病倒了。幸亏来交接的军汉心善,给陈宇找了个顺路的牛车,又给找了个赤脚大夫,这才好转了过来。陈疏安眼瞧着父亲好转,高兴得拉着那军汉连连道谢。
那军汉叫张旺,家中行五,在卫所里已经干到了小旗,或许是这边太阳毒,一张脸晒得黝黑,还有些显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