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临云时常不懂许青珂,但已经习惯了将她的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放在心上, 以此揣度琢磨, 他觉得这是因为他上进, 想从许青珂身上学到更多,他也的确进步很快。
所以, 绝不是他对自己的上官有什么其他心思。
绝不是。
“天下父亲都是慈父, 就算不慈, 孩子也必须认为他慈。”
谢临云这样说,是因为在一些案子里面不乏一些老父作践孩子的。
尤是女儿。
但在皇家……他总觉得许青珂意有所指。
“吃了吗?”
许青珂却忽来了这样的转折, “身上狼狈,去洗洗吧,让斋堂给你们备点吃的,省得饿坏了不成体统。”
谢临云闻言愣了下,露出笑,正要退下,却看到许念胥来了。
这个世子……谢临云跟他颔首打了招呼,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许念胥竟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目光相对, 但很快都掠开了。
旁边给金元宝梳理毛发的赵娘子:我是不是又看到了大好青年堕落了?
被赵娘子梳理毛发舒服得眯眯眼的金元宝:是的, 赵妈妈, 你没有看错,他们正在堕落的路上。
许念胥是来问这那个特大奸杀埋尸案的。
“世子非官们中人, 且这等事儿于门楣也是忌讳,不怕公主殿下不喜?”
许青珂写着这件案子的卷宗,语气却很平淡。
许念胥觉得此人甚为过河拆桥, 昨夜才利用过他,今日如此冷淡。
“只是经常来往这寒山寺,觉得这等清净之地竟出了如此恶劣的案件,多有挂心罢了,母亲也信佛,自是不会怪罪的。”
许念胥一板一眼,“还是说许大人只是在嫌弃在下没有官职,不够资格过问此案。”
许青珂抬眼,笔墨点沾,说:“天下间没有官职的权贵多了去,不止世子一个,至于过问此案。”
她写完了卷宗,道:“已差人在邯炀拿邯炀禁军都督杨云的大公子杨兆德,此人还是景侯的心腹,世子确定还要过问?”
不管是从避世的归宁府身份还是从另一半皇室血脉身份,许念胥都不能跟景霄对上。
许念胥默了半响,说:“许大人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依旧会竭尽全力。”
顿了下,他补充:“仅以我个人。”
然后就走了。
许青珂阖上案宗,眉梢轻抬,幽幽吐出一句“年轻气盛,天真浪漫。”
赵娘子:人家已经很稳重了,愣是在公子眼里还显得青涩,将来也不知谁能入公子的眼,奥,可千万别是那个狡猾如狐臭不要脸的姜蠢蠢。
金元宝:谁又在想我?
许念胥还在震惊犯案的人竟是杨兆德,这人他且还认得的。
“杨兆德?”
论邯炀贵公子里面,云上那种伪君子是一路数,名头很大,可邯炀禁军都督杨云的大公子杨兆德在其中算是出身不低但行事十分吻合低调的,传说他身体不太好,身上一把配剑还是因为都督杨云觉得他孱弱示人有失都督府体面,硬是逼他学了一些皮毛剑术摆门面的。
这样一个人,竟是连环奸杀案的凶手?
但许青珂从来没有断错过案,她说是,那就肯定是。
“禁军……都督府……景侯……”许念胥隐隐觉得这天又要变了。
谢临云等人洗澡换衣吃饭就开始处理这个案子,从验尸取痕到结尾,用了一天半,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准备起身回邯炀,许青珂自然也是要一起走的,毕竟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几天。
恰好今日那塌方的路障也已经清理干净,其余贵人家眷们也打算走。
沈老夫人就是在临走之前探访许青珂的,她身边还有一秀美的女郎,只是这女郎乃沈家姑娘,是已经许给霍云延的,对许青珂自有忌讳,因此只是行礼,并不说话。
沈老夫人信佛,挂念这个案子,论年纪跟诰命也是这里数一数二的,仅次于公主姣的天生贵胄,若非真心挂念,也不会委屈身份前来。
“老夫人何至于亲自来,差人说一声,晚辈自会上门……”许青珂位高权重,却是亲自致歉,言语诚恳,并没有传言中孤冷厉害,老夫人看着喜欢,就说没事儿,也很快提及案子,许青珂并未说凶手是谁,但说已经有嫌疑犯,老夫人也就懂了,放下了心。
“若是许大人能查到一些苦主的身份,差人来我府里说一声,老身想差人去遣些钱财给她们家人,若是无亲无故的,也得在佛家祭些香火,这人啊,生来都是苦的,死了无牵挂,却也不能太无人悼念,否则该是九泉下孤单的。”
她念念叨叨,转着佛珠,许青珂默了默,应下了。
老夫人也不多说,起身要走的时候,忽听外面传唤。
景霄来了!
——————
景霄来得好快,许念胥得到消息的时候,心理一惊,却也狐疑,哪怕杨云求到了景霄身上,后者也不至于亲自来啊,毕竟如今朝中局势诡谲,他离了邯炀多少有些不智。
“景霄来了?这个人从来不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公主姣对此事的反应比许念胥想象中的强烈。
仿佛出于皇家血脉的本能反应,她忧心忡忡,差人用信鸽回城打探。
景霄登门而入之前,许青珂让沈老夫人等人进后院。
沈家是清贵,一向不招事儿,可许青珂跟蜀王一脉,蜀王又跟景家争斗,势如水火,沈家人出现在许青珂这里,再加上沈家姑娘许给了五皇子,五皇子又跟景侯有了扶持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