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明了珂珂对我说有些事情要么不开始,要么一旦开始了,就再没有退路了。
他不会让我退的。
我也不曾想过抽身而退。
但与他的情爱再过美好,再让我补全了未来可能孤身的孤独,却也因珂珂的离开而让我不得欢喜。
他似乎感觉到了,因此那一日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山中雪庐,望海潮崖。
极美的地方,我心中自有了欢喜宽慰,但也问他:“你这是?”
“讨你欢心。”
他直接了当,一如既往,我愣了愣,忍不住笑,“你可晓得你这样行事,大概会让师宁远十分无奈,毕竟他教你的那些花言巧语都付之东流了。”
他却不认同,说:“他的那些路数瞧着对世间大部分女子有用,可我看许青珂都不稀罕他那一套,你也不喜欢。”
的确,我并不热衷于花花公子的甜言蜜语,因将门出身的缘故吧。
“是以,你便故意以敦厚老实来诱我?”
我也喜欢逗他,毕竟如今珂珂走了,我也只有他了。
他竟沉默了下,幽幽说:“原来你竟是喜欢我的敦厚老实?可这是我天生的,那说明....我是天生来与你相伴一生的。”
人的双眸生来瞧人间美景,见亲人挚友的笑容脸庞,那才是最美好的。
而人的双耳用来听,听风声雨声,还有....他的甜言蜜语。
“我收回刚刚那番话,你也不是都把那些话置之不用的。”
他脸红了,有些尴尬羞涩的样子,我笑了,他的羞便成了恼,掐了我的腰肢将我置于他胸膛。
满天飞雪,沧海飞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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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珂走后,逗彧掠成了我的最大乐趣,一如那师宁喜欢逗珂珂。
珂珂走之前,其实我跟师宁远私底下见过一面,虽然知晓自己说什么也无用,但该说还是得说。
我希望他能让珂珂往后开心,比从前更开心。
他的回答是:“这自然是真的,不过你是她最看重的姐妹,我也得老实告诉你,我未必能保证让她以后不会再哭....”
我当时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说。
“看来你跟那小子还未到那份上,但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他笑着说,笑容有些蔫坏,走时又回头看我一眼。
“秦姑娘对彧掠那小子也有逗他的心吧,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想逗他笑,逗他生气,逗他必须关注你。”
“这是贪心,我们需要时刻证明我们心悦的那个人也只会因为我们而不同,不过在我跟小许之间,她永远置于上风,而你跟彧掠之间也一样,这样于你们女子甚好,总不会吃亏,但小许不会教你的男女路数,我该教你一招——彼此纵容下自己的小脾气也甚好,好过纵容对方的坏脾气。”
我跟珂彼此间势必不会提及跟各自夫君独处的那些事儿,不过师宁远为人阴险,给了我指导,也不是要造福他的好兄弟,而是为了让我将心神留在彧掠身上,而不必粘着许青珂。
我当时便看穿了他的歹心,可也下意识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偶尔纵容自己确实不错。
不过.....
“秦笙....”
师宁远挑眉,远唤了一声,最后又说了一句话。
我仿佛听清了,但我也沉默了。
他说:“她如果看见你,一定会更开心。”
你看,这人可真是矛盾。
珂珂也是没说错的。
我又想起了珂珂,可有时心中所想,行为所制。
我比珂珂多了太多幸运,却也也有自己的责任,她如今释然而去,心中宽阔,我却也不能随她一起了。
因此有几分怅然,只在跟彧掠相处时才会缓解。
细想起来,也觉得不错了。
天下大定,帝国一统,但五国合并,有太多事情值得观望,我的父亲心不在朝野,也不在社稷,但他牵挂百姓,是以依旧愿守在军部为百姓而战,对于我这点,我无从可劝,我母亲也从来不劝,只是陪在身边。
是的,唯一让人欢喜的地方便是父亲不在被外派边疆,而是坐镇帝国的都城中都,他也没有不愿为秦川做事的心思,如他说的,他为的从来不是君王,而是为了百姓。
但我们都明白秦川是有善意的——否则父亲这样的蜀国名将绝不可能坐镇中都,而是该远远发配了边境或者弃之不用,怎么可能留在身边重用。
大约三四个月光景,帝国新建的大隐患都被抹除了,也该是这帝国中太人才济济,因为秦川的知人善用,五国的人才都被他加以重用,也包括谢临云等人,父亲观望了这么段时间,便放下了心,这也就促成了母亲暗暗来寻我,旁敲侧击——彧掠那小子...怎还不提亲啊?
我也觉得奇怪呢,可他不提亲,难道我还能催着不成,便对母亲说:“这样不好么,我能多留你们身边几年,你们手头也多了一个孝顺的人,你们总归是赚的。”
母亲嘴角含笑,似乎很满意,但过了些时日又念起珂珂来,挂念她跟她腹中的孩子。
我也挂念,也不知她的身体如何,是男孩,还是女孩....
“珂珂眼看是必然有孩子了,可你啊....”母亲终于讲到正题了,我顿时扶额。
可也没想到,彧掠终于提及要回阿戈拉了。
看来是要准备提亲了。
我也含笑应允,半个月后,他归来了,带着大批财富来说自己已经卖了阿戈拉的王位给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后辈,如今带着卖王位的财产来入赘了。
当时....大概整个中都都震惊了。
那一夜母亲替我梳发,终究忍不住说:“晓得外面如今都怎么说你们两姐妹的么?”
我不是很好奇,但也问:“如何说?”
“说你跟珂珂两人已经做到了世间女子的极限典范,所以说,这女儿还是要好好养的,读书习字明礼.....万一娶回一大王或上师呢?那聘礼可是大大的。”
母亲乐得不行,跟我说起如今朝中风气,因百官引领民间,如今对女娃的教养也甚为重视。
我可不敢担这功劳。
“是珂珂的功劳。”
母亲忽然沉默,又轻轻说:“她走的时候无人知,天下多少人端着架子要骂她卖国贼,见不到她人又心里憋闷,觉得她是怕了,等过了些日子又说她是怕担当恶名而把天下权势富贵都割舍了。”
她掖了掖我的发尾,在我身后看向铜镜,声音轻柔温婉。
“等时间一久,他们终会明白,那不是割舍,一开始就不入心,何来割舍。”
于她那里,天下人都在自作多情吧。
我笑了。
母亲走后,彧掠进来,说有礼物给我,我惊讶,拿了那红木盒子,打开一看,看到一双掌大小的圆形玉刻。
玉质上乘。
“有岛名青萱,我们的婚礼在那儿办,伯父已经同意,我前来问你。”
青萱,青萱....我默念两句,眼里有泪,含笑点头。
我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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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困,写起来不够精神,本来想给秦笙彧掠开个车,决定狗哥都没开过几次,就别给狗哥添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