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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 就这么断了吧。(2 / 2)

好胆。

谁敢信这是一直以来懦弱无比的新妇说出来的话,她简直是毫不留情地往人心肝儿上戳。

就在附近捂着小观嘴的庆峰,脸色都又惊又吓。

新妇何敢这么骂师叔,她晓得什么,她知不知道师叔当不上晏家少郎君不是因为被贤宁不喜,而是……

宝嫣报复性地说出来心里畅快了,可面前的人却沉默如斯,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是悲是怒。

他在这一刻寡言的就像一座坚硬的石像伫立在她跟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连耳边的风都是轻轻的。

良久。

在宝嫣逐渐感到不安,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说太重时。

被她骂过的陆道莲终于发话了,“我没有母亲。”

通常被忽视和不被偏爱的子嗣,都会嫉妒自己兄弟憎恨偏心的母亲。

陆道莲说这句话,就和这种情况一样。

他怕是,因为不满贤宁对晏子渊的偏爱,连这种诅咒的话都说出来了。

宝嫣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真的是太刻薄了,没在黑暗中,面无表情的出家人,连话音都漠然麻木了。

陆道莲:“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刚出生不久,就从家里被送走了。”

宝嫣在此刻呼吸了一口气,却好似被闷住了。

连喉咙都被堵上,刚出生不久?就是不曾在晏家长大的意思么?

那么小,陆道莲还是个婴孩,晏家就不要他了?

贤宁,贤宁怎么舍得。

晏家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宝嫣在荒谬中愣怔。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嗓音不冷不淡地询问。

宝嫣试图想从陆道莲脸上看出一丝悲伤,奈何什么都没有。

她什么都没发现,但是毋庸置疑,作为儿女即使不是被生母厌弃,就算是家族不接纳,那绝对是件极为让人伤心欲绝的一件事。

陆道莲不可能不伤心,只是不想表露出来罢了。

怪她,也是没办法,谁叫他方才太讨厌,宝嫣都是被他逼的。

她忍住对陆道莲心生的一丝歉疚,擦着嘴,撇开眼神回道:“你如今也该知晓,被人羞辱是什么样的滋味儿了吧?”

大抵是心里过不去。

宝嫣补充道:“你,你下回记着些,说话别再这般无礼孟浪……”

灯笼落地的声音引得宝嫣抬头,她惊愕地望着陡然转身离去的高大背影。

陆道莲根本懒得听她说完剩余的话,就独自走了。

洁白的僧衣隐隐透露出一丝朦胧的光,孤寂的身影走得慢且稳重,身后的背云在檐角光影的照耀中,轻晃起青绿的穗子。

小观被庆峰放开,武僧朝这边赶来,路过宝嫣欲言又止,眼神仇视如对罪人一样,跺脚冷哼一声,便跑远了。

“女郎。”直到小观惊慌失措地找到她,主仆二人相互搀扶。

宝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背后已经凉沁沁一片,差点靠墙滑倒地上去。

宝嫣目光一直放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陆道莲离去的方向上,他今夜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羞辱她吗。

如此,那也算扯平了。

可是为何,她内心也没有那股打了胜仗的滋味,反倒感到些许的沉重和悲凉。

“小观,我说错了吗?”

不可口出恶言,伤害他人,她是不是犯了口孽,也伤了人心。

因为这事,宝嫣回去后依旧神思不宁。

这种情况甚至持续到她去了贤宁的院子,在侍奉婆母时出了岔子。

“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竟将长公主最心爱的玉盘打碎了,还有这匹绢丝,怎么也弄脏了?这可是今日才送来给长公主过目,要用来做明年夏裳的料子。”

在贤宁的屋内,两个奉命盯着她的侍女一开口,便引来一堆人涌过来。

管事拨开她们,看到了哑口无言的宝嫣,顿时便如终于抓住她把柄似的,冷冷一笑:“对不住了少夫人,这些损失奴婢们承担不起,只得禀告长公主殿下,听她发落。”

恰巧贤宁从宝嫣公公的院里回来。

一进门撞见这副架势就问:“出什么事了?”

犹如等到主心骨般,管事和诸多侍女回身朝贤宁行礼,“回长公主的话,是少夫人,一时间不小心,将您钟爱的玉盘打碎了,还有明年做夏裳的绢丝,也毁了。”

宝嫣都忘了当时是怎么不小心打翻玉盘的了,好像是侍女给她倒了杯茶水,请她喝。

宝嫣分神在想事,一不注意,她身边就掉了样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据说是上供进献的石榴红琉璃盘,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

宝嫣惴惴不安的抬眸和从人群中走过来的贤宁对视,“阿母,我我不是有意的……”

贤宁听而不闻:“来人,教教她规矩。”

“一个少夫人,可不能疏漏了礼仪。”

烈阳下。

被贤宁命令,盯着她的出身宫廷的侍女,将一个盘子放在宝嫣头上,然后恭敬退到一旁:“还请少夫人,学习宫廷礼仪,不到两个时辰,不得歇息,也请少夫人,以后切莫再毛手毛脚了。”

如此盛烈的日光,不说热,就是呆久了都能将人烫伤。

宝嫣却要在这种气候下,练上两个时辰之久,一刻都不能少,旁边小观快急哭了,想去搬救命,却被早有准备的侍女给拦下,不许她离开这里半步。

烧雪园。

听着暗中观察新妇动静的死士汇报完情况,含着草根听完的庆峰粗野地挥挥手,靠着墙,瞥着窗户大开的内室。

一道人影正在里头打坐。

庆峰:“好了,在日头下学习宫廷礼仪,与我等有什么干系?我等粗鄙之人,想学还学不到呢。这算什么受苦?”

瞄一眼师叔没反应。

庆峰放下心来,看来那新妇说的话,的确将人伤到了。

这也算因祸得福,多亏了新妇口出恶言,不然他还得费尽一番心思,才能使得师叔回到正道。

就这么断了吧。

庆峰:“以后那边的事,不管香的臭的,都不用过来禀告了。”

他这般安排,一直到死士无声离开,卧榻上身影清冷的陆道莲都不曾睁开漆黑冷厉的双眼。

他好像万般不关心,对那新妇也是真不在意了。

如今宝嫣每日最怕的就是见到贤宁了。

她以前把这位婆母想得实在太简单了些,以为只要不让她捉住把柄就好,可是任她再小心翼翼,还是遭了算计。

宫廷礼仪,说出去多冠冕堂皇,学这规矩是为她好,讲不好日后还能上京面圣。

是宝嫣该学的,连晏子渊都没法替她拒绝阻止。

而每到夜里,松氏和小观,总能看到宝嫣撩起的襦裙下,原本白皙的膝盖上,一团青紫的印子。

那是她承受不住,在烈日下一步一步走着,终于耗尽体力,一膝盖扑倒在地,磕地。

好几回了,小观接都接不住,那些侍女为了不让她在宝嫣身边照顾,还专门将她调走。

她若是不愿,那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还不许插手。

要不是宝嫣知道,她和陆道莲的事,少有人知。

都要以为,贤宁这么折磨她,是因为发现她那天对陆道莲所说的话,为长子教训她。

这兴许就是报应。

而陆道莲那厮,那个总作弄她的出家人,也好似真的生了她的气,忘了她般。

已经好些天没再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