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古铜色的脸上面露羞红, 胡说,这跟师叔你要镜子有什么干系?
陆道莲本就高了,还抬首,这让庆峰在他仙人之姿的身影面前更显鄙陋, “我只是好心指点,听不听在你。
“女娘好颜色,你往日多照照自个儿,注意仪容才不会惹人厌弃。”
庆峰也是头一次听说是这样,静默片刻,如奉圭臬, 那,那我下次随身带上?
怎么还不进来。宝嫣已经不在窗边了,陆道莲离她这边越来越近时,她便不好意思地从窗前躲到了殿中。
在等待他的时刻里,低头看着脚尖,莫名羞涩。可是等了又等,觉得该进来了,却不见人影,宝嫣顶着疑惑而愣然的神色,做下决定去找。
刚走几步,迟迟不见的陆道莲便从另一个方向,穿过屏风柜架出现在她面前。一个时辰前刚分别的两个人,再次重逢,却又好似多了些不同。
是方才在殿外窗前,视线交织,缠绵对视的那一眼。秘而不宣,谁也不提那画面。
陆道莲: “你找我?”
宝嫣:你冷不冷?
异口同声响起的对话,令他们露出诧异的眼神,再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这种情形宝嫣还没遇到过,算是一种默契吗?
她脸有点红了,明明什么都做过,为什么还会觉着不敢看陆道莲的眼睛呢,难道是因为有些时日不见,与他生疏了。
宝嫣低头: “你先说。”
陆道莲盯着她放在身前交缠的手指,如葱白细腻白皙,指尖和桃花般一样粉,甲盖干净,她还有哪里是不美的。
“屋外落雪了,”陆道莲说: “但一想到就快见到你,不仅不冷,心里还觉着发烫。”
宝嫣听了,猛地抬头,望着他此刻的样子,竟失语了。为,为何一想到她,他心里还会发烫?
她盈眸像吃醉了,泛着水对着陆道莲,想他说明白他刚才的话里,到底什么意思,可是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图,本是露骨而富有侵略性地凝着她的眼神,在下一刻从她身上挪开了。
陆道莲简短却有效地扫了眼他处,虽有转移暖昧的嫌疑,却成功地将宝嫣求知渴望的面色勾了出来,他明知宝嫣还想听什么,却问: “你方才,是准备出来迎我?”
他不继续提刚才的话,宝嫣拿他也无办法。只得无奈又窘迫地虚应一声, “昂。”她不能说是,那样会觉得好似她多在意似的。
可她还是败了下风。
陆道莲朝她微一勾唇,宝嫣臊得脊背都酥麻了, 你笑什么?陆道莲反问: “我笑了么。”
“你有。”休想和她耍无赖。
陆道莲瞥着她裙摆下,刚才不自禁抬起轻轻跺下的脚尖,是很撒娇的姿态,修眉微蹙, “别撒娇。
宝嫣无知无觉: “你笑了。”
陆道莲掀起眼看她, 你撒娇了。你这样娇,我怕会忍不住碰你。一个月不见,不是不想她。
梦里都在她的样子,睁眼醒来便是一手粘浊。
气氛因突如其来的冒昧话语,再次静默无言,宝嫣感觉心跳得飞快,很面薄地怀疑,陆道莲在勾她。
他眼里说满了想要,还指责她撒娇。
他就是想要她,却选择和她迂回地周旋,就是不直接问她的意思。好难对付。
宝嫣秀眉纠结地皱在一起,手指又在搅动,陆道莲犹如胜券在握,嘴唇微启: “我忙了一日,还未用食,你想歇息么,还是陪我先用些吃的。
她眨动几下眼,像受惊的蝴蝶,但陆道莲朝她伸出手,她还是上前向他走了过去,两只手握住,宝嫣说话声音很轻: “你若实在想要,我,我可以帮你。”
宫人很快布置好一桌佳肴,风雪虽有渐渐变大的样子,可吃食送来还是热乎的,不仅有肉,还有糕点跟酒。
门外露出庆峰的身影,宝
嫣瞥见在跟侍卫交代的他,询问陆道莲, “要不要叫他也进来吃?天太寒了,多少进屋暖暖身子。
陆道莲顺着瞧了一下, 不用。他从不亏待下面人的吃喝,就是粮草方面也十分舍得。 他饿了,自己会去寻吃的,说不定还会去找哪位相好接济一二。
宝嫣注意力还在庆峰上,闻言整颗头都朝陆道莲偏移过来。
“相好?”这个武僧,竟然也有了相好?嗯,你应当认识。
宝嫣: 是谁?
追问之下,好似勉为其难才告诉她,掩饰住那份幸灾乐祸。陆道莲: “除了你那婢女,还能有谁。
小观?!
宝嫣震惊到捂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没有察觉,这是她做女郎的失职,小观和她情同姐妹,她却连她相上的人都不知道。
可她怎么选了庆峰?他一个武僧,肯为她还俗么?
不管什么僧,只要方丈还是主持答应,都可还俗。
陆道莲,曾经代昭玄寺方丈一职的家伙,宝嫣隐隐听懂了暗示, “若是他当真和小观有什么,那你答不答应……
怪事,她自己的私事还未有着落,竟然为别人操劳起来。
陆道莲意味深长道: “那要看,此事对我有什么好处了,孤失去的,可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为了让陆道莲松口,陪他用过晚食后,等他沐浴完,宝嫣主动把手搭了上去。
闭月羞花一样动人, “我身子重,用,用手帮你……你成全了他们,好不好?”她可真是,菩萨心肠。
虽然这也是陆道莲的目的,可他并未满足, 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说的。她既知晓,她身边婢女和庆峰的事了,怎么不想想自己。
陆道莲势必想要宝嫣主动开口,告诉他,她对他的心意,可是宝嫣不知是装,还是真不知道,神色茫然,不肯说实话面对他。
不急,打算等时机合适,再循循善诱的陆道莲话音一转,似不耐,又霸道地做主: “除了手,我还要别的地方也帮忙。
宝
嫣被他从上往下,凝在一处打量,面色越发红得像芙蓉。
风雪呼啸,室内如春。
宝嫣如同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对着陆道莲呼吸轻缓,柔唇微张。他是舒坦了,她确实累得不行。
陆道莲替她擦拭手指,还有身上最柔软处,上头都是被留下来的通红指印,看了眼她胸膛凄惨景象,他心生怜惜,把帕子抹在乌糟地方。
宝嫣畏缩地往后躲了躲,两眼微红,很不好意思地想,这还是第一次她手把手帮他。
他还,他还抓住她那反复把玩,宝嫣想起之前盛况,连自己连上都溅了些脏东西都不知道。还是陆道莲在她下巴处一抹,她才发觉。
陆道莲乌黑眼珠凝视过来,他俊脸也是红的,更带有一丝风流气,幽沉道: “女郎慷慨,孤该如何报答你?
这一拉开身份,彷如他们是因这档事才凑做一对的野鸳鸯。宝嫣不愿回应,任陆道莲自问自答: “让孤伺候回来好不好?”
他的伺候,令宝嫣最后实在忍不住叫出了声。殿外宫人和侍卫偶尔听闻一两声投入不可自拔的嘤然,跟着脸上一热。
台阶上,坐着烤着火盆的庆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巴掌大的铜镜,在光影下自照,怀里一条帕子露出带花的一角。
莽汉武僧,也有如闺中女郎暗自怀春的一天。
天明雪静。
整个世界仿若还未苏醒,屋外灰蒙蒙的,宝嫣枕着陆道莲的胸膛,腿搭在他的腿上,混沌般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想默默在尽量不惊动陆道莲的情况下收回腿,可一动就被一只干燥而滚烫的大掌放在皮肤上,制止地拍了她一下。
宝嫣以为他醒了,正要窘迫地说点什么,然而目光触及的却是一张还在闭眼养神的俊脸,陆道莲根本没彻底醒来,只是察觉到她想从他身上离开的意思,手有意识一样,再次自发将她困住了。
准确说,是长手放在了腹部下方环着她,这样既不会压着她的肚子,又不会让她逃走,腿也是同样的,锁住了宝嫣。
“我,我想寻个方便。”终于,忍了良久,宝嫣忍不住开口。
陆道莲睁开幽深却清明的双眼,宝嫣开始确信他比她还要先醒了,只是刚才在故意装睡。殿里有恭桶,在不远处角落里,盖着盖子。
br /陆道莲:“我带你去。”
宝嫣被抱起来,带去方便,当听到他吹起口哨,宛若哄爱哭爱闹的顽童一样时,从双脚到脖颈,再到头骨,一股热血涌上宝嫣心头,皮肤—片血红。
宝嫣今日该出宫了,她陪了陆道莲整夜,他如今得了一个好眠。
然而当她提出回苏家时,陆道莲却说:“明日送你回去,再陪我—宿。”
再在明日。
陆道莲又道:“除了你长乐宫没什么人气,再留—晚。”
明日复明日,一晚又一晚,宝嫣收到苏家来信,这次说什么都不肯再拖延,哭也动人话语哽咽:“我,我阿母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