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生命,在雨之火炎灼烧着爱人心口的皮肉时,云宫律告诉自己,就算只剩生命。
就算只是生命。
安室透告诉他,就算只是生命,那么他也不再是他。
漂亮的紫色眼睛中氤氲着晦色而温柔的情绪,云宫律抿唇轻笑:“我向来讨厌白兰,你知道的。”
“但他难得做了件好事,他击碎了蒙蔽我双眼的既视感,他告诉我,摩天轮下的安室透与常态的安室透就是不一样的。”
就是不一样的,尽管都是安室透,但他们的确不一样。
“因此,我反而开始思考——”
云宫律眯着眼睛,他原本托着茶水的手将杯盏放回桌上,然后两手撑到身后微微后仰,拖长嗓子:“我为什么会这么讨厌白兰来着?”
“是因为一个可能性的他覆灭了千千万万个世界?是因为他曾杀了阿纲?是因为他曾破坏了我们期许的未来。”
坐在对面的云雀恭弥闭上了眼,他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改变,或许只是猜到了早晚会有这样一天?
“似乎也有点道理。”
云宫律轻笑说:“你们是我的家人,阿纲是我改变的契机,尤尼更是给了我另一个名字,赋予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意义,这样想来,我的恨屋及乌似乎也可以解释。”
“我一直是这样解释的,我曾经以为会一直这样解释。”
他垂下眼睫,语气也跟着沉了下来:“但是在他踏入咖啡店的那一天,我变得前所未有的烦躁。”
“我从未有哪一次,希望他离开我的视线,至少不要出现在咖啡店。”
“最好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安室透面前。”
第76章
“安室透。”
云雀恭弥抬眼,觑着坐在面前的男人,深色的眸中氤氲着莫名的情绪,他眯了眯眼,难得的提问到:“这是他告诉你的名字?”
“肯定不是真名就是了。”
云宫律对这一点倒是没什么介怀的意思,他抬手为自己斟上一杯茶,含着浅笑的眸子微微闪动:“怎么了,你知道他的名字?”
两人的谈话从头到尾都是一派自然平淡的模样,哪怕是云宫律在诉说自己对白兰那来历不明的恶意时,他的面上依旧没什么或许紧绷的神色。
云雀恭弥吹开茶水表面的浮沫,略略摇了摇头语气冷淡:“大概吧,在买下波洛咖啡厅后出于个人意愿我去查了一下这位,的确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云宫律懒懒抬眼,浅淡紫色的眸子中划过两分笑意:“是吗。但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吧。”
云雀恭弥不置可否。
两人之间的沉寂再次充盈了整个空间,云宫律有一搭没一搭的啜饮着杯中清茶,他不甚明显的打量着跪坐在对面的云雀恭弥,出神的想着。
他和阿纲、和恭弥、和大家认识了十年了。
十年时间,他们走过了十年时间。
他们瞒了他十年时间。
听起来似乎很过分,但云宫律对这一点倒不是很生气,他现在非要说在关注什么,那就只能是那个十年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讳莫如深,无人提及。
“我的确不会告诉你,因为我也是欺骗你的人之一。”
云雀恭弥突然出声道:“这是只有你才能去找到答案的命题,未来已经到来了,全靠你准备好了没有。”
云宫律歪了歪头,嘴唇有点惊讶的开合片刻。
云雀恭弥从不与人推心置腹,现在的发言与其是安慰或是其他,倒不如说是他作为【家人】立场上的含蓄点拨。
云雀恭弥:“云宫律,你所不知道的,比你想象的更多。”
“我猜你应该向他提起过不少有关我们的事迹,也知道你恐怕现在还没打消想要招揽他进入彭格列的打算,但你对他又知道多少。”
云宫律收敛了神色,云雀恭弥的话语不可为不清醒,云宫律乐的给安室透的任务行点便利,偏执的控制欲让他乐于为自己的情人创造一些小小的便利,而安室透看透了他的心理,也乐于借此行走,这算是两人心照不宣的情趣。
“你以为不够在意他,律。”
云雀恭弥甚少用这种堪称亲昵的名讳来称呼他,这位年龄上甚至比他还要小的学长在这种事情上确实超乎寻常的洞察力。
神色的眼眸注视着云宫律,云雀恭弥的声音冷淡而意味深长,他看着云宫律甚少露出的、堪称迷茫的神色,静静地说道:“你对他的过去没有好奇,你对他的目的不加理解,云宫律,你以为你只是在爱爱着你的【安室透】。”
安室透没有过去,不想未来,他永远温和而知进退,永远是站在吧台里等候光临的人气店员。
他是云宫律的情人,无奈的包容着云宫律的突发奇想的想法,疼惜云宫律鲜血淋漓的过去,却从不打算在他身边停留多久,这些卑劣的人儿都是这样,他们都在口口声声的说只争朝夕。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为白兰如此愤怒。”
云雀恭弥直视着他:“回答我,云宫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