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脊背绷紧，黑框眼镜下的目光有点点迷茫。

喊他干嘛？

林知栩指尖夹着一根钢笔，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眸底情绪：“讲一下你的数据报告。”

原来是检查作业，鹿笙舒了一口气，刚准备张口。

旁边一直安静坐着的段筱突然站了起来，满脸堆笑抢在鹿笙之前说话。

“林，林教授，我和鹿笙一组，这次实验主要数据是我整理的，鹿笙不太了解，让我来汇报吧。”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鹿笙划水，但实际上那份报告是鹿笙熬了一晚上才做成的。

一时间，几道幸灾乐祸的眼神落在鹿笙身上，而鹿笙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抿了抿唇，然后缓缓低下头。

真懦弱，活该功劳被抢。

大家各怀鬼胎地听着段筱洋洋得意的汇报，看向鹿笙的眼神或嘲讽或同情。

就在段筱快要汇报结束的时候，讲台边的林知栩突然抬了抬眼皮：“等等，85094π，这个数是怎么算出来的？”

丝毫没准备的段筱脸色忽然一白，他支支吾吾得站在原地答不出来。

气氛瞬间跌倒谷底。

林知栩的眼神越来越冷，他说话依旧慢条斯理，但是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们这个实验组里，不欢迎数据造假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把段筱踢出实验组了。

段筱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动了动唇，脸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林教授我，我……”

一边站着的鹿笙弯了弯嘴角。

……叫你什么都抢！

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坐在上面的林知栩目光一转，淡声：“鹿笙，你和他一组。”

“你接着说。”

鹿笙嘴角的笑一僵。

怎么又轮到他了！

他僵硬抬头，对上林知栩那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刚想说自己不会——

林知栩指尖轻点桌面，温柔的说：“我这里不留数据造假……”

不行，不能被辞退，他还要监督他码字。

于是刚刚还闷不作响站在角落的青年忽然抬头，头顶的白炽灯落下来，给他的眼镜镀上了一层亮光。

“教，教教教教授，这部分数据是我负责的，8096π计算的公式是……”

瘦弱的青年还有点结巴，他努力稳住颤抖的声线，将晦涩的公式一个个艰难的说出来。

整个实验室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鹿笙越来越流畅的讲解。

段筱扭头，怔怔的看着身边的鹿笙。

他忽然发现其实鹿笙的皮肤很白，眼睛的形状也很好看，抬起头的时候，侧脸弧度镀了一层清冷灯光。

像是日漫里走出来的小少年。

和平时弯腰低头，只敢顺着墙角走路的鹿笙一点也不一样。

段筱难堪又复杂的低头，表情甚至有点狼狈和迷茫。

鹿笙原来，能这么勇敢的说一大串话吗？

鹿笙一口气说完得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腿都在抖。

他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现在心跳还特别快。

林知栩看他的目光却越来越柔和了

不能吧……

就说了个数据，晚上实验助手不能选他吧。

下一秒，林知栩就打破了他多有期待。

“不错。”

林知栩慢悠悠点头，将桌上的资料理好，然后起身：“鹿笙是吗？跟我过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林知栩踏出实验室的瞬间侧头，声音冰冷。

“我不喜欢等人。”

鹿笙被迫接受了自己要在实验室呆一晚上的设定，抬脚往林知栩办公室走的步子好像有千斤重。

“鹿笙也太好运了吧……”

满是嫉妒的窃窃私语从身后响起，无声的往鹿笙心口又补了一刀。

留在实验室的段筱尴尬地坐了回去，目光怨愤的看着鹿笙离去得背影，拳头缓缓握紧。

刚刚他那样做，一定是为了让他难堪吧，他明明看到他笑了。

他怎么敢嘲笑他？一个穷鬼，一个社会底层的垃圾。

脑海里鹿笙那半张优越的侧脸一闪而过，段筱舔了舔唇，露出有些虚伪的笑。

他想到了更好玩的方式，能把鹿笙彻彻底底玩坏，让他永远也抬不起头来的方式。

段筱冷笑一声，泄愤似的把鹿笙的电脑往桌上一摔。

电脑遭受撞击蓝屏了一瞬，接着数据库被关掉，露出本来的搜索页面。

段筱目光骤然凝滞在散着白光的屏幕上。

“鹿笙搜A大新生报到流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