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妈妈变小了？现在的这个人，是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年轻的妈妈吗？

我愣了一会，才缓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在梦境里，还真是什么都能发生。

那么，她会不会以为我是她的好朋友。

算了，配合她这次演出吧，她喜欢我就陪她玩。

确实，这么一看，她也确实年轻了很多，但是跟老了的妈妈区别不大，天生丽质，没什么区别。

十八岁的妈妈，真有意思呢。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十八岁的妈妈，既然现在能看到，为什么不赶紧好好看看呢？

我看着她入了神，她的脸也跟着红了，转移了视线。

我也转回视线，转过身，和她一起并肩看着天空。

过了一会，她伸出手，我也跟着伸出手。她伸出大拇指，我也就跟着伸出大拇指，我们的两根手指相交，一根一根往上迁移。

到最后居然呈现出菱形的样子，把那些星星都框在了里面。

我们对视一笑，胳膊有些酸了，放下手，又开始看着天空。

“不过现在，在这里，我们又可以重新认识了。”她的声音好像有些哽咽了，可能是预感到了离别。

“所以，这是哪里？”我忍住哭腔，挤出笑脸看着她。

“你的梦境。”她说。

“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进入到我的梦境里。”我有些生气的质问她。

“偶尔看你一次，够了。看多了，没意思。”她笑了笑，眼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好啊，那我们重新认识。”我挑了挑眉，撑起半个身子朝她坐了过去。

“那，我叫什么？”她问我。

“你叫凌久若。”

“那，你叫什么？”

“我叫曲芷若。”

“所以你为什么叫芷若？”

我愣了愣，对啊，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妈妈没有和我说过，他也没说过。

“是为什么呢？妈妈没和我说过呀……”这个问题倒是问到我了。

“芷，是白芷。若，是杜若。它们都为香草，寓意女孩子的气质清新脱俗还有美丽。”她回答的不假思索，想都没有想就说了出来。

她不是18岁的凌久若，她在骗我。

妈妈其实和我说过的，我也记住了，一直都没有忘记。

就这么稍微一炸，她就露馅了，哎，真的是太没意思了。

她一直都是我的妈妈，一直没变，她终究不是年轻的她了。

“我永远都是我，不管是18岁，还是30岁，我都是我，我都叫凌久若，不管我是女孩，还是母亲，我都是我自己。”妈妈拉着我的手，也知道我看破了她。

“其实，我想和你说，不管你是谁，你在这个社会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的前提，永远都是你自己。”

我愣住了，默默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妈妈，她还是没变，还是那么喜欢说教我。

是啊，她是我的妈妈，更是凌久若，她还是她，始终没变过。

这就是，她为了教会我的道理吗？

这就是，她费尽力气在梦境里想跟我说的事情吗？

其实，您没必要这样的，妈妈。

“芷若。”妈妈坐了起来看着我，眼神中，是不舍，是留恋，是悲伤。

“嗯？”我看着她，嘴角已经开始向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把我的一生给你看，到现在，到时间了，我也该走了。”她轻轻的戳了戳我的额头，还是那么温柔。

“你要开心啊，开心，真心是最重要的。我会在你身后看着你的，不要伤害自己……”

“我知道了。”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眼泪哗哗的流，怎么流也流不尽。

现在就要分别了吗？现在就要分开吗？

“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辛苦了，是我对不起你。”她站了起来走到前面，粉色的裙子被风吹起来，一晃一晃的。

那段话轻飘飘的，声音很小，但是对我来说却是震耳欲聋，这么多年的对不起，我终于是等到了。

她越走越远，站在了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妈妈双手交叉放在背后，抬头看着星空，感受着微微细风。

我在后面看着无比自由和开心的妈妈，由衷的感到高兴。

至少，她现在是开心的。

开心，总比伤心要好的多得多。

我看着喃喃自语：“在那里要幸福啊，你是我妈妈，也是凌久若。”

我向她挥了挥手，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就向我竖了一根大拇指，然后就随着风慢慢消散了。

一点一点，慢慢的，世界暗了下来。

她走了。

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没关系，这次见面，至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了。

你赢了，凌久若。

我爱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