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觥看看飞机上明明坐着相邻的位置却互不搭理的两个人,深深叹了口气。
她第一次真情实感磕的cp就这么be了。
不知道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林总一脸失神地的房间走出来,越小姐追出来握住了她的手,被小林总慢慢挣脱开了。
然后两个人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飞机的低沉的轰鸣声中,宋清越闭上了眼睛。
她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身边人身上熟悉的清香刺激着她的嗅觉,但是她好像没有可能再把她拥进怀里融入骨血。
结束了吗?她恍恍惚惚想着,随后苦笑。
不,大概是没有开始的,林青浅可一直没有承认自己已经和她在一起过,尽管除了那临门一脚,两人该做的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她克制不了重力的影响,疲倦地闭上双眼。
想不通,她想不通。
自己的回答错了吗?
可能是的吧。
就这么和着发动机的轰鸣,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让她陷入睡眠。
一旁的林青浅招手叫来了空乘,轻声说:“拿一条毯子过来。”示意给宋清越盖上。
她凝视着裹在毯子里的小孩瘦削苍白的脸,眼底乌青,面容疲倦,就连一直红润的唇也染上了几分青紫色,仿佛被抽掉了魂。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想要缓解头疼。
她何尝不是两个晚上没有合眼呢?
有一个定理叫做墨菲定律,大概是说你最害怕什么什么就会发生。
果然如此。
头疼更加剧烈,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她的手机械地摸出坤包里的小药瓶,吞了一粒下去。
陷入黑暗,但前天晚上的记忆仿佛电影回看一般在头脑里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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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问你,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青浅靠在墙上,手指若无其事般地玩着一旁的窗帘。
宋清越一愣:题库里可没有这一道题。
林青浅温和地提示:“说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吧,不要那种标准答案。”
宋清越深吸一口气,嗓音有些颤抖,斟酌着语句:“温柔宽和、做事有魄力、善良正直、脑洞很大、公关水平一流……”她偷偷看了眼林青浅的表情,闭上眼赌一般地说出来,“反正我喜欢!”
林青浅着实是愣了一下的,温柔宽和、善良正直,这话在生意人圈子里可算不上什么好评价。
即便是前世,也没怎么有人这样评价她。
不过,自己在宋清越面前展现的样子,好像也差不多?
林青浅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以后在一起后,要多带小孩来公司旁听一些会议参与一些公司决策什么的。由于拍戏,自己的角色脱离了几分生意人的模样,但那个反而是真实的林青浅。如果小孩接受不了……?
她晃晃脑袋,打消了这个想法。
“勉勉强强吧,”她轻笑,“行了,不用那么紧张,一共也就两个问题而已,”她顿了一下,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宋清越沉默了。
空气中的静谧让林青浅心中不安的预感越发强烈,她拼命深呼吸,压制着她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脏。
“不怕你笑话,”宋清越开了口,“我很久之前,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林青浅闭上眼睛。
世界如同玻璃碎片一般轰然崩塌,碎片像瀑布般洒落,带着充沛的动能狠狠插入她的心脏,再慢慢滑落,留下一地支离破碎。
她的世界被宋清越这一句话从梦幻的水晶球球里掏出,然后眼睁睁看着水晶球被砸在地上。
黑暗中,宋清越看不见林青浅的神色,但她听见了林青浅短促的呼吸声。
“我从来就不讨厌你,你知道吗?”她语速极快,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情绪一股脑抛出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公主裙,头上戴着小皇冠,像是一个天使。”
那个时候,她看着自己身上打了补丁的衣服,再看看一旁骄傲如同小天鹅的林青浅,慢慢低下了自己的头。
“而且虽然你没给我什么好眼色,但你也没欺负我,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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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呢!”小小一只林青浅愤然走过去,赶跑了围着小宋清越的几个皮孩子。
在宋清越来到林家的第一周,就发生了这样狗血的故事。
孩子头一脸赖皮地说:“林姐,我们不是看这小畜生看不惯么?穆华成那什么狗玩意居然还敢把这小杂种带回林家来,我们可不得帮你出出气。”
一个巴掌扇到他脸上,还是奶娃子的林青浅就已经有了几分林氏继承人的风范,冷声道:“这是林家的家事,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插嘴?”她牵过同样奶奶的宋清越的,用洁白的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泥,“既然林家收下了她,那她就是林家人。我也不是林家亲生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你口里的小杂种?”
“林家人,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指指点点。”
“一口一个小杂种小畜生,这就是你家的家教?”
小宋清越愣愣地看着已经开始长高的林青浅,仿佛在看一个巨人。
她骂退了那些皮孩子,带着小清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她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嫌弃地撇撇嘴,“难怪他们欺负你,”然后打开她带来的箱子,发现这已经是小奶包身上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其余的,要么打了补丁,要么缝了一朵小花小草遮住破了的地方。
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廉价的地摊货的气息。
她喊来张姨,指了指小奶包:“给她的待遇要和我一样。”她瞟了一眼小奶包带来的箱子,“这些丢了吧。”
小清越不知道哪里鼓起的勇气,一把抓住林青浅的袖子,怯懦的表情配上的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句,“不能扔!”
小青浅皱着眉看向她黑乎乎的手。
小清越仿佛被那种眼神刺痛了,刷的放开,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衣摆。
小青浅很是嫌弃地看着箱子里的衣服,“不丢就不丢吧,张姨,先把这些拿去洗一遍,记得要高温消毒,然后给她挂起来,再买些新衣服。”
其实不脏的,我每天都有洗。
这句话在嘴里打转转,但小清越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小青浅想了想,脸上带着割肉的痛意,把手上戴着的小银镯子取下来,塞到了小清越手上,她看着银镯子,恋恋不舍:“这是妈给我带着的,要不是已经太小了,我可舍不得给你,你带着这个,他们都认识这个镯子,你带着这个,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小清越退后了几步:“不能收。”
小青浅瞪了她一眼:“我可不是保姆能天天呆在你身边,到时候你又被欺负了,丢的是林氏的面子。”
小清越最终还是接下了,收在了怀里。
晚上难得回家的林之音得知了这件事的始末,淡定地表扬了小青浅:“今天做的不错,”她看了眼不安地坐在高背椅上的小清越,“她是你妹妹,不要让她被欺负。”
恩怨不加于稚童,这是林氏的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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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浅静静听着宋清越叙述那一段故事,头越发疼了起来。
仿佛整个人要被撕裂。
属于原主的陌生记忆如同海啸一般快速翻涌上来,侵蚀着她的理智。
宋清越的话却还没停,她跑到行李箱旁边,在里面掏啊掏,拿出一个蓝色的小铁盒。
林青浅看着她曾经见过却不认识的小盒子,翻动着属于原主的记忆。
“这个是你给我的,你说,女孩子都要有自己的小秘密,把自己珍贵的东西放在里面。”
她打开小铁盒,里面铺着一层天鹅绒布,上面放着一个小银镯子。
林青浅摁了摁太阳穴。
宋清越却依然“不放过”她,诛心的话一句句吐出,“虽然后来你慢慢疏远了我,但我知道原因,包括你演了那部戏之后对我更加不客气,我也知道缘由,我不怪你。”
最后一句话仿佛晴天霹雳:“我一直是弯的,我想我一直是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