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跪在地上,拔着脖子看着长平,眼圈也是有些湿润。长平赶忙把他们父子扶了起来:“两位将军不必多礼,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
陈永福再次跪倒在地上,嚎咷痛哭:“不不不,在老臣的心目当中,公主永远都是公主,老臣愿意永远为公主效忠啊。”
钱孙爱抄手把陈永福扶了起来:“陈大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公主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你且听着。”
陈永福抹着眼泪站起来,和陈德并排而立,说道:“自从京城失陷,听闻先帝驾崩,公主失踪,没想到公主依然健在。今日得脱大难,真是可喜可贺,不知道可有什么用得着老臣的地方,老臣愿意肝脑涂地。”
长平说道:“陈将军,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将军的忠义之心,本宫早有所闻,所以对将军特别倚重。如今国家有困难,望将军深明大义,回归大明,努力保住太原,为大明卷土重来奠定根基,钱孙爱大人乃是我大明当今首辅大人,不久之后,他会在江南骑兵,作为将军后援。只要南方大军渡过长江,必定很快横扫中原,望将军戮力杀敌,为国立功,名垂青史。”
“老臣,老臣遵旨。”陈永福哭着说道:“开封陷落的时候,整个中原沸沸扬扬,老臣不得已投降了大顺,如今想来真是羞愧不已,但老臣心中时刻不忘大明,如今李自成内外交困,虐待百姓,不休德政,败亡已经注定,老臣为天下计,为大明计,丁当竭尽全力,誓死报效,以恕前罪。”
“老大人何罪之有,老大人忍辱负重,不得已而降贼,如今弃暗投明,乃是我大明朝一等一的功臣,本宫这厢谢过了。”长平轻轻一福。
钱孙爱说道:“陈将军,你可能对我的身份有些糊涂了吧?其实我一直都是大明朝的人,只不过以前因为一些巧合,才和大顺清廷打了交道,弘光皇帝即位之后,我临危受命,坐上了首辅大人的位置,这次离开南京北上,一来是和清廷谈判,二来就是联络散落在中原的能臣义士,重新复兴我大明王朝,希望将军不要怀疑。”
长平说道:“钱大人忍辱负重,深入敌后,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跟陈将军一样都是国家的忠臣,两位无比齐心协力,不可生出嫌隙。”
陈永福赶忙说道:“首辅大人,公主殿下,我陈永福在此发誓,宁做明朝鬼,再不做贰臣,只是不知道,朝廷需要我做些什么,难道我就在这里按兵不动嘛。”
钱孙爱说道:“陈将军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清廷不久之后就会重兵压境,等他们破了固关,就轮到了太原,你一定要借助大顺朝的力量,守住这里。事成之后,你就是大明朝的第一功臣。”
“这却难了。”
陈永福叹道:“刚才咱们已经分析过眼前的形势,最可怕的不是清廷而是姜瓖。大同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清廷攻打平阳的必经之路,所以以前李自成给姜瓖的兵马很多,且都是精兵,若大同有变,太原首当其冲就会遭到攻击,若是刘宗敏不能及时的率兵出关,太原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钱孙爱点头道:“这的确是事情的关键。”他转过头来对长平说:“那姜瓖本来就是我大明朝的大同总兵,后来投降了李自成,现在又和多尔衮勾勾搭搭,不如咱们打着清廷的旗号,混入城内,向他劝降。他若是心里念着大明,诚心回归也就罢了,若是蛇鼠两端,就设法联络城内的义士,把他除掉,一劳永逸。”
陈永福说道:“这是个办法,可是并不容易成功。陈永福的手下虽然有一部分是大顺军,但绝大部分还是跟随他很长时间的嫡系,只怕他们不会反他。”
“马鹞子这个人怎么样?”
“王-辅-臣,嗯,此人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也颇有忠义之心。他曾经跟手下人说,此生最恨鞑子,愿凭掌中刀,杀尽天下满人,没准也是可用的。但是听说他和姜瓖情同父子,只怕不会归顺。”
长平说道:“清军迫在眉睫,我们的时间不多,若姜瓖投降,山西的大半土地,都会落入满人手中,姜瓖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不如我们快点进城去,先看看他的反应,然后见机行事。”
这里计议已定,陈永福也表示同意,钱孙爱和长平公主在太原住了一个晚上,立即启程,前往大同会见姜瓖。
钱孙爱知道,姜瓖不同于陈永福,陈永福当年是被迫投降,投降之后对李自成也是比较忠心,没有和清廷勾勾搭搭。而姜瓖似乎心里之想着自己的富贵,有奶就是娘,这样的人,只跟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必要的时候就要用非常的手段。
几天之后,他们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大同城外。他的这些举动,不久之后就惊动了李自成。李自成连夜派人去问过陈永福,陈永福按照钱孙爱嘱咐的话语,声明郝摇旗一直和钱孙爱呆在一起,他这次来,就是打着清廷的旗号,为大顺诛杀叛逆。因为郝摇旗的关系,李自成对此深信不疑,非常高兴的给钱孙爱下了一道圣旨,夸奖他尽忠报国,约定将来共享富贵。
不过钱孙爱也知道,李自成其实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表面上豁达大度,实际上心胸狭隘,这一点从他进入北京,虐杀官吏,杀害李岩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所以他在回信的时候,小心翼翼,尽量不让他看出破绽,生出疑心病来。